公元311年十二月十二日,上午时分,雁门郡,广武城,拓跋猗卢府邸内
拓跋猗卢端坐在议事厅的上首正中之处,看着跪在下方却仍然一副桀骜不驯的拓跋六修,简直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混账!你竟然还有脸敢回来?!来人啊!把这个逆子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父亲?!你疯了吗?!你竟然为了区区一个弹丸之城就要杀了我这个嫡长子?!难道就为了给比延那个杂种上位?!”
拓跋猗卢猛地一拍案几,腾得一下站了起来怒吼道:“混账!你说什么?!”
“父亲要为儿子的母亲做主啊!大哥辱我生母,说比延是杂种,那父亲又是什么?!我母亲对父亲忠贞不渝,岂容他人如此诋毁?!”
拓跋普根眼见事态快要失控,赶紧挡在了拓跋六修的身前!
“代公息怒!二公子息怒!此事恐怕确实有些误会,长公子之前所言也不过是因为一时激愤才会口无遮拦,至于晋昌城之败,长公子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啊......”
拓跋猗卢脸色铁青地看着一本正经出来主持公道的拓跋普根,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个不孝的逆子,真是没想到他们二人竟然还勾搭在一起了?!
拓跋六修不可能不知道拓跋普根是什么身份,却还要跟他走得这么近,无非就是看上了祁氏手上的乌丸势力......
那么拓跋普根又在图谋六修什么东西?!
等他拓跋猗卢百年之后,再架空拓跋六修,最后由他拓跋普根重掌拓跋三部?!
拓跋猗卢眯缝着眼睛,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拓跋普根,然后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他那个看似精明却少了些城府的小儿子拓跋比延和一直沉默不语的莫含......
恰巧......
拓跋普根也在这时突然瞥了一眼面无表情莫含,然后再次向拓跋猗卢进言道:“代公!此事全是刘琨手下的邢延突袭所致!长公子能在受袭之际,果断放弃晋昌城,保住我们的大部分人马,也算是......”
“哼!笑话!要照你这么说,岂不是我还要赏这逆子一个天大的功劳不成?!你自己问问他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导致邢延突袭晋昌城的?!”
拓跋六修脸色青红不定,尤其看着周围一群人对他指指点点,更是怒火攻心,不管不顾地大叫道:“父亲!我不过是问那邢延要几块玉罢了!他就发兵攻我!这根本就是一个借口,我看背后指使他这么做的人肯定就是刘琨!”
莫含听到拓跋六修这话,左眼皮忍不住挑了一挑,却是依旧一声不吭......
“混账!照你的说法还是刘琨设计陷害你了?!”
“父亲!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咱们虽然只占了晋昌城,但目的就是整个新兴郡,他刘琨会完全无动于衷?!”
“长公子此言差矣......”莫含摇着头,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莫含!你这个刘琨的走狗!平时一声不吭,一说到你家主子了,立即就跳出来想咬老子了?!”
“长公子不可胡言啊!举荐长公子出兵新兴郡并让长公子立下头功的人可就是莫含啊!”拓跋普根忍不住劝了拓跋六修一句,却是被拓跋六修狠狠地瞪了一眼!
“父亲!这都是计策啊!看着莫含像是在帮我们,可现在的结果是什么?!我都差点死在了新兴郡啊!”
“混账!若真是莫含和刘琨一起谋害你!为何邢延会反叛刘琨去投降匈奴?!还不是因为你强抢了人家妻子?!逆子!事到如今还要百般狡辩?!”
“父亲息怒!儿子觉得大哥可能真的只是因为一时害怕才会胡言乱语......”
“比延!老子不用你假惺惺装什么好人!”
“混账!来人把这逆子给我拖下去,稍后再做惩处!”
片刻之后......
整个大厅之内的气氛简直可以说是诡谲异常......
莫含倒是还好,本来他就是来看戏的,尤其之前拓跋六修和拓跋比延之间的明争暗斗,倒也别有趣味......
倒是那个拓跋普根今日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人奇怪,完全没必要这么为拓跋六修挺身而出,难不成这是在反其道而行之,故意让拓跋猗卢觉得他跟拓跋六修之间关系密切?!
还是说他之所以这么做,其实就是在演戏给众人看,让人觉得他为拓跋六修说话完全是出于公正?!
这是要在拓跋猗卢的众将面前树立一个敢作敢当的形象?!
莫含想到这里,忍不住观察了一下周围之人看向拓跋普根的模样,虽然不少人眼神里含着敌意,但不可否认的是,对于拓跋普根这种敢于直面拓跋猗卢之怒的勇气,倒是有许多人都露出了钦佩的神色......
莫含细细品味着其中的门道,却是又忽然想起了那个可悲的邢延,这种辱及家人妻儿的事情,不要说是他邢延没法忍,就算是换做他莫含,也一定会豁出一切杀了拓跋六修!
可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令狐盛一定能看出自己让拓跋猗卢出兵新兴郡,却只拿下一个晋昌城就按兵不动的意图......
而且令狐盛一定会对刘琨进言,让刘琨速速赶往广武来和谈,并且让令狐泥统管新兴郡,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难不成令狐老大人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可就在莫含苦思冥想不得其要的时候,拓跋猗卢却是已然开口点了他的名字......
“莫含!如今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