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纯定睛看去,只见那人一副文官打扮,面上生有三缕青须,乍一看下,倒还真有几分名士风采,只不过这人长的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顺眼!
“来者可是汉国使节!?”北宫纯疑惑地对着小木排上的文官模样的人物问道:“可是来劝降的?!”
靳准也正在仔细地看着这个发话的将领,这个将领模样的人,虽然疲惫不堪,但这眉目间的英气依旧让人无法直视,尤其是那一脸杀气,不怒自威,看的人心生胆怯,此人必定是北宫纯无疑了,不愧是在万军围剿之中仍能差点一箭射杀河内王刘粲的猛将!
古人说从万军之中取上将之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果然是确有其事啊!
对付这样的人,如果照本宣读旨意,无异于自取其辱!
想到这里,靳准对着北宫纯面色一板,大声道:“本使在此,还不下跪请降?!”
“哈哈哈,请降?”
“哼,你就是北宫纯?!”
“不错,你爷爷我就是北宫纯!”
“既然你是北宫纯,怎么还未死?!”
“**什么话?!”
“你看看你们这一城的守军,个个连站都站不稳了,怎么?吃的都没有了?就你们这个样子,还怎么抵抗?!”
“哼!你怎么会懂得我们武人的决心?!”
“决心去死?!这很简单啊,所有人都往这水里一跳就是了,岂不是更加壮烈?!可是我也没看你们有人主动跳水以明志啊?大话好话谁不会说?这就是你所说的武人的决心?!哈哈哈”
“果然是三寸不烂之舌,汉使,敢问尊姓大名!”
“你刚没听见?好,我亲自再说一遍!我姓靳,名准(《晋书》卷97《匈奴传》有綦毋(qiwu)氏,勒氏,古代匈奴有靳氏,勒与靳,以形近而误,所以匈奴勒氏就是靳氏,顺便说一句,有的地方把綦毋翻译成綦母)!”
“呵呵,靳氏?没听说过!”
“呵呵,我靳氏也是出于河西,与你湟中义从胡,北宫氏倒也是曾经的同乡(《姓苑》云:靳氏出河西,《晋书.刘粲栽记》又记:靳准将以王延为左光禄,延骂曰:屠各逆奴,何不速杀我!,于是又有了靳氏是屠各一族的说法,其实晋时匈奴入塞者有考证者十九种,靳氏至多是其中一姓,谈不上屠各纯种,当然乌丸也有靳姓的记载)!”
“看来你们靳氏还真的是出于河西,要不然也不会知道我们湟中义从(湟中义从胡也就是小月氏胡,古人称之为湟中义从胡或者湟中月氏胡,《后汉书》卷8《灵帝纪》云:中平元年,湟中义从胡北宫伯玉与先零羌叛,以金城人边章,韩遂为军帅)的大名了!”
“北宫伯玉的大名在河西一带何人不知何人不晓!?我靳氏从河西迁移后,就随着我汉皇刘氏一起游牧,直至如今建国,可谓是功不可没,但我靳氏对于故土的乡亲们,也从未忘怀!”
“靳准,河内王刘粲让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你跟我套近乎的吗?!(顺便说一句,百度上说北宫氏姓氏来源单一,是不对的,还有这支出于小月氏的北宫氏)”
“北宫!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当年北宫伯玉起义造反,在我等心里都是英雄,怎么他的子孙却如此冥顽不灵?”
“我祖先起义不过是官逼民反,如今西凉张轨张大人对我等视如己出,毫无夷狄之分,我等也早已和他们没有任何区别了!”
“张轨?不知也!这晋朝或许还有好官,可是放眼天下呢?能有几个?就说那个南阳王司马模吧,他值得你为之舍生忘死吗?!”
“值得不值得,我心里清楚,如果你没有别的话了,就请回吧,我北宫纯早已准备从容就义了!”
“哈哈哈!从容就义?你要带着你身后所有的零口守军去死?他们就活该去死?用他们的死来证明的你义?!哈哈哈,人都说北宫纯是英雄好汉,我看,不过是拉着别人一起去送死的狗熊!”
“靳准,口舌之辩,我北宫纯确实不如你,我自家兄弟们的生死我自会有个交代!”
“交代?怎么交代?你看看你们现在蹲守的这个城墙,随时都会被冲垮,等你思考的时候,说不定那块城墙就会倒塌!”
靳准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又有一处城墙被水冲垮倒塌了,而站在上面的零口守军也随之落水,不一会儿就被水冲走了!
看着这些落水的士卒,北宫纯是急在心里,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北宫纯的眼睛变得越来越红肿,双手紧紧握着拳头,心中是无比的悲愤,他很清楚如果再这样拖下去,等待他们所有人的命运也不过是墙倒而落水……
靳准看到这一幕,赶快趁热打铁道:“北宫纯,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这些无辜的士卒考虑!你想他们都死吗?河内王刘粲已经说了,只要你们投降,所有人都可以免死!”
靳准的话,顿时让所有零口守军都为之动容!
此时此刻,还有什么比能活命更让人心动的?
零口城墙上的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北宫纯,他们的眼神中充满着对生的渴望,他们都不想死!
可是北宫纯很清楚,这么多人,又已是冬季,匈奴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收纳这些人?尤其自己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伤员,匈奴人更不可能浪费粮食来喂饱这些已经拿不起刀剑的人!
这些匈奴人真正想要的只是自己……
如果自己不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