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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书欣的五感超出常人数倍,所以,柳如烟与李寡妇的对话,她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事实上,从胡大牛提脚进入院门开始,一切动静就已经在她耳朵的监听之下。
李寡妇言语中的不喜和厌恶实在是太明显了,根本毫无掩饰,为此,虞书欣并没有感到伤心或者失落,只是会为原主感到不值。
两相对比,李寡妇对她女儿完全就是真爱。“头晕”而已,也能紧张成那样,估计女主柳如烟都要给整懵了。
这也难怪,如果没有换芯子,李寡妇早就被女儿缠着闹着要吃的,或者干脆听着她告状然后好生安慰。
而柳如烟初来乍到,估计还学不来原身的做派,先是瓮声瓮气说话,然后又以“头晕”、“没胃口”为由拒绝加餐,这才闹出了一场笑话!
虞书欣由此联想到自己身上,与大丫相比,她们也有许多不同点,包括性格,也包括生活习惯,以及处世态度。
但因为缺少了“母爱”的滤镜,和女主角的光环,她可能不会像柳如烟那么幸运,能成功避开李寡妇的猜疑。
看来,为今之计,应该尽快离开这里,这才是上上之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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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牛进了屋,走去自己房间打算换衣服,一推房门,入眼就看见傻弟弟正在床上酣睡。
呼噜声时不时响起,像拖拉机发动出的声音,“突突突”,“突突突”,既有节奏性,又气息平稳。
之前屋外那么吵闹,也没能将他吵醒,胡大牛不禁感叹,“傻人真是有傻福!”
说罢,他长叹一口气,取来自己用的破旧毛巾,稍作擦洗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胡大牛将换下来的脏衣服丢进盆里,正准备去屋外洗洗,就听见院子里有人在喊门。
“家里有人吗?有人在家吗?”院门是敞开的,顾红梅一边探头往里看,一边用门上的铁圈敲击木门。
她此次前来,是为了看看两个落水的小丫头怎么样了,尤其那个瘦骨嶙峋的大丫,全身上下干瘪瘪的,撩开破布衣服,尽是长长的淡粉色的疤痕,让人触目惊心。
两个孩子摆成一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大丫可是比胡家的那个宝贝疙瘩还要年长两岁啊!
看起来却跟没长大似的,又瘦又小,那年,大丫刚从山里被领回来的时候,她瞅着,长的老好了,又白又胖,跟福娃娃似的,再看看现在,哎,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这老胡家的婆娘真是个心狠的,对一个孩子也能使劲地磋磨,让人做牛做马就不说了,总得给顿饱饭吃吧。瞧把孩子饿成什么样了。
想到这些,顾红梅就止不住的心疼。她已经决定了,一会儿见着大丫,准要劝上一劝。
人啊,不能一声不吭,任打任骂,任劳任怨。正如老祖宗说的,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这边她还在暗自琢磨着说词,那边胡大牛已经抱着一盆脏衣服,急急忙忙地迎了出来。
“有人有人。”他边走边说。
顾红梅见出来的人是胡大牛,先是一愣,然后随口问道,“是大牛啊,你今天不用出工吗?怎么从矿上回来了。”
“回来有些事,顾婶子怎么有空过来了,快进来里屋坐坐吧。”胡大牛摸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他听人说了,是顾婶子最先发现他家两个妹子落水的,还找人将她们给救了上来。
这是天大的恩情,感激是肯定的,但想到亲妹子竟然为了一口吃的将大丫给推河里,就觉得怪难为情的。
妹妹确实是被宠坏的,他娘宠,他这个做哥哥的也宠,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为所欲为的霸道性子,说起这个,他绝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把怀里搂着的一盆衣服置于墙角,胡大牛将沾了水渍的手在衣摆处随意抹了一下,然后微微弯腰引着顾红梅往堂屋走去。
“哎,好的,大牛啊,你妈不在家吗?”顾红梅往卧室瞄了一眼,疑惑道。
说曹操曹操到,只见李寡妇撩开门帘,从闺女屋里走了出来。
“哎呦,顾大姐你怎么过来了,我还说要去给你道谢呢,没想到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李寡妇笑着迎上前,亲昵地拉着顾红梅的手,往堂屋里领,好像多日不见得姐妹,说不出的腻歪。
“嗨,什么谢不谢的,乡里乡亲,不都是你帮我一把,我扶你一下嘛!应该的,应该的。”
说着,顾红梅不着痕迹地抽出手,她的面上虽挂着笑,心里却在不停吐槽,装什么装,谁还不知道谁啊。
要是真的感谢,还能安心待在家里等着别人上门?光说不练假把式,就是好话说上一箩筐也比不上一个鸡蛋来的实在。
“顾大姐还是这么热心肠,得亏是遇上了你,不然我家这丫头……”
说着说着,李寡妇就忍不住落了泪。直到现在,她也无法接受险些失去女儿的事实,哪怕是偶然想起,也是心有余悸。
杵在一旁的胡大牛,看见老娘流眼泪了,赶忙凑上去,小声地唤道,“娘,娘……”
他本意是想安慰安慰老娘,可惜嘴笨的很,不知从何说起。
听了儿子的声音,李寡妇下意识用袖子抹了抹眼睛。
这时候,顾红梅也走了过去,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认真地说道。
“快别这样,不管谁见了都不会坐视不理的,再说,也不全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当时赶过去的人都搭了一把手。”
“不管怎样,还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