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修文放出一批人,去追呼延昊,夜半时分,城门处却动静喧嚣。
萧韫之落地时,一身杀气仍收不住。
看到云莞手上还捏着那一条细蛇不放,挥剑斩过去,“不放开,捏着这玩意做什么?”
话毕,一条蛇便成两半掉落在地。
云莞吓了一跳,抖了抖身子,搓了搓自己的满是鸡皮疙瘩的手臂,一把跳开了。
她前世做过药酒,抓蛇不过是小事罢了,但实际上对这冷血之物,依旧能远离便远离。
萧韫之伸手扶了一把云莞,身上的杀气,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抬手刮了一下云莞的鼻尖,又恢复了那副慵懒的语气:“吓坏没有,小财迷?”
云莞深呼了一口气,虽脸色依旧苍白,却轻轻摇了摇头。
云怀礼跑上来,抓着云莞:“阿莞,怎么样,有没有事?”
云莞苍白的脸上漾起一抹安抚的笑意,瞧着云怀礼面上担忧恐惧,只摇了摇头:“大哥,我没事的。”
云怀礼依旧不放心。
萧韫之抬手拍了拍云莞才及自己胸膛的发顶,安抚道:“没事了,阿莞,好好待在周府,别出门。”
说罢,与周修文对视了一眼,他便要提剑离开。
云莞下意识拉住萧韫之的手腕。
萧韫之回头看了她一下,少年的面上,是鲜见的冷峭,那双眼看向少女时,亦是鲜见的温柔。
云莞深吸一口气:“小心。”
萧韫之笑了一声,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转身跃身而去。
一夜的有惊无险之后,云莞再也没有见过萧韫之。
*
另一边,呼延昊出城之后,便有人接应了。
朱赞和萧韫之虽追了上来,一番恶战,牺牲了不少人,他自己也受了伤,为逃命,只能闯入了山林,借着夜色隐匿踪迹。
此番陵阳城一行,与东方敬的接洽不算成功,但呼延昊本也不抱太大的希望,东方敬不足倚重,那一份不知真假的行军图他自然也不敢真的看重,但倘若能在东澜国的朝堂里安札几个蛀虫是不是凿空东澜国的血肉,对北丘国只会有利无害。
尤其,这个人,是惠帝的儿子。
可显然如今这项计划并不太成功。
呼延昊对地形不熟悉,只能凭着本能在林子里乱窜。
两次被萧韫之和朱赞追上,动了刀枪,他身上添了不少伤口。
天色将亮的时候,他才摆脱了朱赞和萧韫之,但身上已经落了不少伤痕,非常狼狈。
一处隐秘的山洞里,呼延昊脸色苍白。
可即便是这样,他的眼神和姿态,依旧像一头饿狼一般,随时将人扑倒在地、而后撕裂。
呼延昊手心里拿着一把簪子,那是云莞刺在他身上的簪子,便是这一刺,彻底扭转了他的局势,陷入了这样的境地。
看着这把簪子,呼延昊眼里的戾气越发深重,他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小丫头,给了他这样致命的一击。
不过,想起那丫头灵动的双眸,果然跟东澜国那些柔柔弱弱的女子相差甚大,对方竟敢能抓住他身上的蛇。
呼延昊抵着舌根嗤笑了一声,冷鸷之声在幽静的山洞里诡异非常:“有意思!”
没人敢抓他的蛇,即便是草原上的女人,也没人敢。
他第一次在一个女人的手里栽了跟头,不,那还不算一个女人,是个小丫头罢了。
呼延昊瞧着那簪子,忽然朗声大笑了起来,锋利的眸子里尽是暴戾与凶狠。
旁边的几个属下看得胆战心惊,有人小心翼翼拿着药瓶走过来,用北丘国语与呼延昊咿咿呀呀说了一阵,呼延昊看了看那跟簪子,收了起来,让下属给伤口敷药。
云莞刺中的伤口,在胸口,一开始火辣辣地疼,让他错以为中毒而不敢与萧韫之和朱赞周旋,此刻检查了才知道,根本无毒。
随行从簪子中空的缝隙里查到了蛛丝马迹,是花椒,一种生长与东澜国西南部的草药,味道刺激。
呼延昊听罢,深知自己被云莞耍了一把,怒极反倒仰头大笑了起来,“好,好得很!”
*
云莞被送回周府之后,徐氏便带着大夫丫鬟什么的一窝蜂涌进了院子里。
之前若不是云莞挡住了她,被抓走的,或许便是周老夫人或者她自己的,如今她不仅将云莞当成了自己的妹子一般对待,更是当成了救命恩人一般,红着眼睛嘘寒问暖。
云莞无奈了:“徐姐姐,我真的没事。”
徐氏抹着眼泪,“你这傻姑娘,做什么要冲上来,这原本不该是你的事情。”
即便知道现在说这些没用,徐氏还是满腹忧心与愧疚。
“都一样的。”云莞道:“对方心狠手辣,徐姐姐若是被抓走了,还不知会如何呢。”
徐氏也知道,倘若是自己被抓走了,不说清白被污,也着实没有云莞这样的心态,更不敢保证能不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这么一想着,她看先云莞的眼神越发愧疚与感激。
云莞安抚了人好一会儿,才将人劝回去休息,她也才终于能安安静静坐下来,仔细回想今夜的事情。
那人必定不是一般人,被人称为三王子,当是北丘国三王子。
怪不得陵阳城中这样大动干戈。
而萧韫之显然早已知晓对方的身份,甚至那一晚手上,也可能因为北丘三王子。
也不知萧韫之如何了。
她心里想着事,就这样靠在床头,满身的疲惫之后,不知不觉便睡过去了。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