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昂的号声中,滕军士兵们怒吼着提着刺刀冲了上去,对溃散的元军展开了追杀。与此同时,侧翼的木三、木四两部刚刚赶到作战距离,还没来得及开枪敌军就溃了,干脆也直接提刀逼了过去。
实际上,元军步兵普遍装备了甲具,群战有长矛,捉对厮杀有刀盾,真正打起近战来的话,相比“装备拙劣”的滕军是有优势的。但是现在士气崩溃、阵型涣散,这些优势非但发挥不出来,反而沉重的甲具成了逃生的阻碍。因此大量的元军被轻装上阵的滕军追赶到,一个接一个的被刺刀穿透甲具的薄弱点刺死在地。
这时战场形成了一边倒的混乱局面,滕军骑兵们反而没有参与进去,而是在夏柏的带领下,虎视眈眈地在后面压阵,以防元军骑兵趁机打一波反攻。
不过元军哪里还有这种胆量?本来张弘纪让步兵抗线,是为了给骑兵争取时间,让他们重整队形,可以掩护步兵们退出战场。但没想到曾经在西北大发神威的新军遇到现代化的线列步兵居然是如此一触即溃,根本没给骑兵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好嘛,这下也不用重整了,先逃命再说吧。
张弘纪眼看败局已定,只能放弃宝贵的步兵们,带着残余的骑兵逃离了战场。
“好!”
夏柏看到元骑逃离,这次大战尘埃落定,终于完全把心放了下来。
同时一股豪情壮志油然而生。
这可是夏家新军练成之后首次真正实战,一战便大胜立威,战果再怎么吹嘘也不为过……这一战,可是由他指挥的啊!
“鸣金收兵,让木字部别打了。金字部前突围过去,开始劝降!”
既然已经打胜,那可就不能让红了眼的步兵们把剩余的元军全杀了……这可都是珍贵的人力资源啊!
……
2月13日,巨野县。
巨野县位于梁山泊西南边缘,理论上是属于元国的地盘,不过它的境况与沛县类似,原先都是中原重镇,后来由于黄河改道、梁山泊重现,该地困于水患而被废弃。
但这几年来气候干旱,梁山泊水位下降了不少,旧巨野县的这块地盘反而又成了个好地方——土地因多年的蓄养而极度肥沃,同时水量不多不少方便灌溉,显然是极佳的农业用地。因此就有不少不怕死的人来这里开荒种地,收了粮食之后通过水路运出去发卖也很方便,近年来山东诸地普遍干旱,粮价高企,因此收益颇丰。
如果再发展几年,这里肯定会被元国方面发现,重新设立县治收税。不过,在他们有所动作之前,一伙来自梁山泊以东的势力就抢先占据了这里,在此建设棱堡,并像模像样地对既存的农民宣布了“三年免征”的政策,还真把自己当主人了……
“大人,您怎么来了?”
接近完工的巨野堡中,镇守这里的滕世子夏富见到自己的父亲夏贵亲自带兵来到了堡中,很是惊讶,连忙迎了上去。
滕国公夏贵已经年迈古稀,但身子骨依然硬朗,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一副还能再战十年的样子。反倒是夏富脸色虚浮、病怏怏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接班……
夏贵看了儿子这样子,眉头一皱,不过很快笑容挂了上来:“小柏那边胜负已分了,是大胜!生俘五百,斩首无数,张家小七夹着尾巴跑了!既然如此,你这边也得动一下,你从巨野南下,小松从鱼台西进,小柏从沛县西攻,三路在单父城下会师!”
说到这里的时候,夏贵面色红润、喜气洋洋的,几十年来的郁气一扫而空:“城池就不夺他们的了,给张家小子留个面子,也给他家个台阶下。不过,得把张家在单州的余粮和种粮都给缴了,再迁些民户回来,防止他们开春了打回来!”
“真的?太好了!”夏富听了,先是一喜,然后又忧虑起来,“可是,大人,即便如此,咱们这么大张旗鼓地进军,真的不怕招致蒙元的反击吗?”
夏贵哈哈一笑,然后面色一冷,摇头道:“你以为,我们不去招惹蒙元,他们就会放过我们了?哼,这些蛮夷畏威而不怀德,我们就是再讨好,他们也说不准哪天爪牙磨利了就打过来了。反倒事先给他们点教训,他们才会懂得厉害,知道进退。你看,去年东海军在辽东让鞑子吃了那么大的亏,他们可敢还击?反而假惺惺地遣使来谈了,真是可笑。”
夏富一凛,连忙俯身道:“小子受教了。”
夏贵又叹了口气,背手说道:“你要知道,现在世道已经大不相同了,不再是两国相争……甚至也不是夷夏之争。正如那《三国志通俗演义》所述的,‘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我大宋已经分了五家藩国,官家又是那个样子,朝政由贾相把持;蒙元那边也没好多少,忽必烈不过是个盟主,旗下史、张诸侯都不是好惹的。此时与金代辽、元代金都截然不同,反而倒有晋末、五代之象……接下来,就是一段大争之世了!
富儿,将来你是要接下滕国这个重担的,你得能看明白,我们这三州之主的位子,不是什么朝廷赏赐的职衔,而是一份基业!既是争夺天下的本钱,也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钉!进则身登大宝,退则死无葬身之地,但却根本没有不进不退的余地,只能不断去与人争抢,否则就是退了!
你可知严忠范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