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诚往边上看了看,卫栗已经退到了远处,“伯道说河北世家豪强众多,那荆州就没有世家豪强吗?他们就不会跟我们为难吗?”
“君侯有所不知,荆州与南蛮接壤,宗贼势力强横,豪强众多,世家却少。我等到了荆州之后,拥立董侯继位,然后以朝廷官职招揽当地豪杰,然后出兵中原,大事可成!”
阎忠说的言之凿凿,但是陈诚现在可不大相信他说的话了。他仔细地想了想,摇头道:“荆州易攻难守,四面接敌。我们能去,何进就不能派兵追击?去了说不定还没站稳脚跟,追兵就杀过来了。”
阎忠低声道:“何进之所以为大将军,是因为皇后和皇长子的存在,只要.........”
他竖起手掌,做了一个下劈的动作,道:“那何进还凭什么坐在大将军的位置上?他还靠什么命令天下的武将和士人?”
陈诚连连摇头,道:“战场厮杀,各安天命,那也就罢了。你让我去杀毫无反抗能力的女人和小孩,我却是下不去手。”
他盯着阎忠,道:“若是今天我为了解决问题杀了他们,他日我难道不会为了什么别的原因杀了你?做人还是要有底线的。”
阎忠不以为然地道:“无须君侯动手,恶人自有我来做就是。”
陈诚脸上的表情渐渐地变得凶恶,两条好看的眉毛像是要倒竖起来,他厉声道:“我说了此事不可!”
他在战场上亲手砍杀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么时候发起怒来,杀气腾腾,阎忠陡然一惊,觉得呼吸都变的困难起来。远处的亲兵听到这边的响动,一起看了过来,陈诚挥挥手,示意没事。
“伯道,你为人聪明,但是你可能不太明白我是什么人,有些事情我是宁死也不会做的。”
阎忠腹中还有很多别的说辞,比如“你自己不怕死,那这么多跟着你的将士难道也要一起死吗”,诸如此类,然而面对着发怒中的陈诚,他竟然不敢说出别的话来。
陈诚收敛了身上的杀气,缓缓地道:“陛下待我不薄,他现在尸骨未寒,我怎么能举起屠刀杀他的妻子?要是我真的那么做了,还能算是个人吗?”
阎忠苦笑着道:“知道了,但是如果君侯不用这条计策,我是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陈诚思索了一会,道:“或许可以这样.........”
话音未落,士兵急报:“北军攻破了朱雀门,正在朝嘉德殿杀来。我军兵少,已经抵挡不住了!”
此时天色已晚,陈诚闻言急忙转头望去,就见夕阳的余晖中,大批的重甲步兵正通过城门涌了进来。敌军分成三路,两路去夺取白虎门和苍龙门,中路兵马则是沿着清凉殿,凤凰殿等宫殿之间的通道往这边杀来。
朱雀门的城头上,身披重甲,手持长戟的步兵杀散了防守的士兵,大批的弓弩手正在快步往上奔跑,准备占据城头的射击阵位。
阎忠又惊又怒,叫道:“朱雀门怎么会突然丢了的?”
陈诚方才没注意,这时候才发现不远处的嘉德殿中,很多的绿点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红了。他深吸一口气,道:“是有人打开了城门!”
嘉德殿中脚步声响,百多名甲士冲了出来,守在了台阶上的空地处。弓弩手随后涌了出来,对准了下面。越骑和西园军的士兵立刻集结起来,和台阶上的甲士形成了对峙。
陈诚强压住心中的怒气,隔着五六十步的距离,冲着嘉德殿的方向喊道:“赵忠,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忠从甲士的身后探出头来,苦笑道:“巨鹿侯,这事你可不能怪我。”
陈诚并不害怕,只是觉得愤怒无比,心中还泛起一阵阵的无力感,他黑着脸,吼道:“蹇硕呢?让他出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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