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日磾欣然领命,起身离堂,出了白虎观,点起数千兵马,浩浩荡荡地出了朱雀门。
两宫之间的街道上,白天战死者的尸体还堆在地面上,空中笼罩着腥臭和铁锈的味道。士兵们手持着火把,将街道上照的恍如白昼。马日磾一直在白虎观中安坐,虽然听说战斗惨烈,也知道了是如何失利的,但是听别人的转述是一回事,亲自目睹又是另外一回事。
见到长街上的惨状,马日磾为之凄然,抬起头来,浓烟已经笼罩了小半个城区,心中又生起对宦官们的愤恨来,他咬牙切齿地道:“若不是张让等人弄权误国,何至于此?”
南宫玄武门上的军队要么跟着陈诚从苍龙门走了,要么退到了嘉德殿中,或者是趁乱遁走了,城门无人把守,于是马日磾带兵长驱直入,赶到了嘉德殿外。何颙的兵马也已经重新聚集起来,双方兵马合在一起,将嘉德殿围的水泄不通。
大殿内外的甲士所剩不多,只有一些脑袋不太灵光的,想要死中求活的,或是宦官们的的死党。倒是很多宦官无处可去,往外跑的时候,只要被士兵捉住了,当场就要吃一刀。血腥的场面让后面的宦官们差点吓破了胆,忙不迭地跑到了嘉德殿这边来。
韩俚高望等人见到外面的兵马,个个都是胆战心惊。他们不敢出去,就跪在董太后的跟前哀声哭泣。
“太后,我等只知道效忠天子,这才恶了大将军。如今陛下不在了,大将军要是非得杀尽我等,我们也无话可说,只是那样一来,可就没人能帮太后您说话了。”
董太后心中也很惊慌,却强自镇定地道:“我自理会得。”
几个中常侍连连磕头,感激涕零。后面的小黄门,黄门令等宦官也都跪在了地上。只有赵忠呆呆地站在锦塌旁,老脸上的褶子更深刻了一些。
韩俚望见赵忠站着,膝行而前,拉着他的裤脚,低声哀求道:“大长秋,外面兵马围之数重,您老人家倒是想想办法啊。”
“啊?”赵忠像是从一个长长的梦中醒过来,先是茫然地看着四周,然后才慢慢地清醒了,“办法?哦,是得想办法!”
他继续左右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忽然,他的眼睛一亮,脸上露出喜意。韩俚不解其意,跟着看了过去,就见到赵忠将地上的一柄环首刀捡起,在身上擦了擦,喜滋滋地道:“还好还好,这是蹇硕留下来的吧?倒是好用的很。”
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像是碰到了什么大喜事一样,满足地道:“真好!”
韩俚大骇,叫了起来,“大长秋,你这是要干什么?”
其他几个中常侍闻言看了过来,也都是被吓得不清,高望连声道:“赵常侍,快把刀放下,我们打不过的啊!”
其他人也是连声让赵忠把武器放下,他们见赵忠那副样子,心道:该不会是被吓傻了吧》要是打的赢,我们能落到这个地步么?
赵忠把眼睛一瞪,似乎又恢复了几分大长秋的威势,他对几个同僚喝道:“胡说什么呢?还不来个人给我帮把手?”
众人呆呆地问道:“帮什么?”
赵忠往脖子上比了比,道:“帮我上路啊!”
众人惊骇地道:“大长秋何出此言?我们是立下了功劳的,皇后和太后都答应帮我们求情了,还说什么上路啊?还是把刀放下吧!”
赵忠看着众人又惊又怕的神情,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但是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他叹息道:“我听人说过庄子梦蝶的故事,也想过我是不是活在梦中。但是现在看来,不是我活在梦中,而是你们活在梦中啊。”
他作势将环首刀往韩俚手中递过去,道;“来搭把手?”
韩俚被吓得连连后退,赵忠失望地道:“你也不行?那看来还是只有我自己动手了。”
他将环首刀竖起,仔细地看了刃口,然后横刀一抹。献血溅射中,还不忘赞道:“好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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