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庆宫。
乌云珠因着预想到惩罚会很可怕,匆匆收拾了一下身上,便主动跑到主屋里去寻谨妃,讨好地跪地为她捶腿。正要说起事端,戴春荣却带着铁链和炭盆回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帮手。乌云珠扭头望见,“啊”的叫了一声,爬起来就想跑。
谨妃惊坐起来,问出了什么事,戴春荣飞快地摇摇脑袋,说明是索伦图之命。谨妃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扭头望望乌云珠,叹道:“好在我在这里,他们不会要你性命。去吧。”
生不如死更惨烈,竟无人相护。
乌云珠被扯住头发拉到侧屋里,不一会儿戴春荣戴上手套,抖落着烧红的铁链,斥命道:“跪下。”
“爷不会这样对我的!”乌云珠看那黑红之物掠动着火星,灼热逼人,不禁骇得直退,痛心极了:“爷在毓庆宫没有为我说情吗。难道他也赞同这样折磨我?他不会的!”这么多年的相处,她不相信福临狠心至此。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还敢奢望主子疼惜。还跑到谨妃娘娘跟前求救,若是娘娘有了不好的想法,将来影响了主子你担待得起吗!既然不会伺候,就让你长点记性!”戴春荣教人按住她的双肩,走到身后对准膝窝猛然一踢。
她这便坠倒了,一瞬间滋滋声响起,浮烟渺渺,薰痛了她的眼睛。而皮肉已粘连在链条上,变作焦酥一团。
乌云珠痛得汗毛直竖,眼皮不停地惊跳,尖叫着:“放开我!”
“你也不是没吃过苦,怎得这般不懂规矩!”戴春荣伸手指指压肩的人:“使劲!教教她!”
乌云珠的身体这便沉了几分,感到那铁链竟似要吃进骨头里,吓得忙叫道:“奴才知错了。饶了我吧。下回一定好好服侍,不会再出错了。”相比身体的痛苦,她的心也在承受凌迟。
她所依恋和信赖的福临,竟可以为着讨好孟古青这么做!
痛!这种痛简直教人“但求速死”!
戴春荣盯着腿下已不停地渗出红中带黑的血,这才道:“可以了。”
帮手们无情地拽离了铁链,剥皮带筋,毫无顾惜。乌云珠痛号一声,不敢看恶魔们的脸,立刻弯腰道:“多谢了,烦请戴公公转告太子和爷一声。奴才谢恩,谨记教诲,日后一定好好伺候。”
“哼。这还差不多。”戴春荣扬手招呼众人一同退出房间,牵起带血的铁链去毓庆宫覆命。
毓庆宫内,索伦图正回忆这些天来发生的事。说到佛经和请灯时停下来赞道:“多亏福临急中生智。这是我着人寻的宋代硕奎大师手抄《法华经》,乃是世间罕有的珍品,当是感谢你。收下吧。”
福临做出欣喜的样子,额上却密密地滚了一层细汗,脸也透出很不正常的红。他不停地在想乌云珠怎么样了,然后被想象中的可怕折磨得更加内疚和恐惧。
这时,戴春荣覆命而来,带血的铁链在他眼前晃动。似还沾着皮肉,福临心紧得重重一缩,却是拍手道:“好。想必这奴才一定不敢再犯错,太子爷处置得好。”
索伦图听他语带泣声,这便回道:“九弟终究心慈,来啊,把这铁链收了。看吓着他。”
“嗻。”戴春荣收起脸上讨好的笑,将铁链交予旁人。
福临别过眼睛。手抓在膝上狠狠地一挠,强迫自己定下心来,又拿目光寻着孟古青,轻轻地道:“表妹,是奴才不会伺候,不是止咳散不好,下回我再让精细人煎好了送去给你。”
“不必了。”孟古青瞧他面上不安地抽动着,便知道刚刚受罚的是谁,暗想人生无常,竟也有这样的变换,叹口气道:“下回再因着我罚了谁,九阿哥未必不会恨我。”
“怎么会呢。”福临疑惑无意中显露了什么,急忙柔和了目光,殷切而温柔地瞧着她,盼道:“从前是我不懂事,多亏表妹和太子爷不与我计较,我既想通了道理,必然不会再犯错。表妹若还记挂着,我真要把心剖开才成?”他已说得再明白不过,自己作践自己到这一步,若是孟古青还不肯松口,他真的要哭爹叫娘。
孟古青这便抬了抬手,轻笑道:“那么多谢九阿哥的美意了。”
“好。”福临终于等到了想要的结果,想到这些都是乌云珠的苦痛换来的,心中更添了几分愁苦和怜惜。
这时候院门响动,竟是娜木钟带着博果尔和淑云前来探望。
孟古青起身和索伦图等人一同相迎,便见着娜木钟抱着一只棕毛宫廷狮子犬,不足一尺长,眼睛亮亮的。只有三四个月大。
娜木钟逗弄着它,亲手递到索伦图怀里:“原是本宫淘换来的小玩意儿,给太子凑个趣,太子赐个名留着养吧。”之前博果尔曾经驳斥过索伦图和福临相争,娜木钟想要缓和一下气氛,将这件事圆过去。因着如今的索伦图不但从危机中逃脱,填平了过去的旧账,更在一夜之间翻本赚了个盆瓢钵满,娜木钟怎能不眼红呢。
孟古青在旁一望便知道理,对索伦图笑了笑。索伦图看过了是母犬,便说:“叫来喜好吗,看样子挺温顺,你留下吧。”
“好啊。”碰巧这只小狗很可爱,孟古青轻轻一搂,它便热情地跃入怀中舔她的手指。孟古青顺手拿了块点心喂它,见它很乖地在吃。便喜欢地对娜木钟道:“多谢端妃娘娘。”
“格格喜欢就好。”娜木钟温和地一笑,转身向博果尔点了点眼神。博果尔近前几步,向索伦图弯弯身子,不太高兴地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