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一切都还平静。
昏昏沉沉之间,庄妃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和多尔衮还在草原,他们在同一匹马上纵情驰骋。
“多尔衮。”没多久泪流满面,哭醒了的她抹了抹脸,有点害怕。
上夜的苏茉儿忙掌灯走到床前,轻声道:“主子,是我,只有我。”
庄妃咬唇坐起来,平了平气去看她:“几更了。”
“二更了。”苏茉儿想想,又安慰道:“还早呢。”
“我要去北一所见见福临。”庄妃心血来潮地皱起了眉:“我觉得他会出事,不行,我要去看他。”
她说着就要下床。
“不会的。”苏茉儿见唇角有些发颤,很心疼:“主子,您太累了,歇歇吧,我去看。”
看与不看,福临都是好好的。母子联心的隐忧却并非空穴来风。
十天后,阿济格接到皇太极出行的消息,大为兴奋。
“真是不要命了。”阿济格看着新到的字条,得意洋洋:“这回皇太极要亲自出宫守着八阿哥,跟他一起种痘,好极了,送上门来。”
多铎勾起唇角,露出阴险的笑容:“这个我信,换成别人他肯定舍不得,但是小八,就算要他的命,他也一定护着他。”
多年来,皇太极对索伦图的溺爱已是有目共睹。
“所以才有问题。”多尔衮咳嗽道:“你们还记得上回选票的事吗,你们觉得,皇上不会追究是谁泄密?如果他追究了,这样的纸条又是怎么到我们手上的。”
阿济格的脸庞顿时红了,有几分羞耻地道:“十四,你要说什么直说便是,是我办事不力,你要骂就骂好了。”
兵行险着,多尔衮叹口气,抹抹眼睛,陷入了沉思。
再一会儿,突然拉图慌张地从外面跑进来,又塞给他一张纸条。
多尔衮一见,吃惊地从座儿上站了起来。
当天同时出宫的还有福临,他们会在同一个时辰,同一个地方种痘。
“那有什么。”阿济格完全不理会多尔衮的难为:“错过了这次没下次,我不要后悔。”
多尔衮抓紧了纸条,冷笑道:“这是饵。你觉得皇太极会在出宫前就散出消息令小八危险吗?真动手了你才后悔!”
相信的是傻子。
当皇太极最终决定的时候,受到召见的却是多尔衮,跪地接收口谕的他几乎以为听错:“皇上,您说什么?”
“朕说福临交给你了。”皇太极语意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小八朕要亲自守着他,旁人信不过,十四弟,一切拜托了。后天出行,到时候,朕要他们分散在两个地点。”
“这。”皇太极素来多心善变,幸而没有笃定,多尔衮庆幸地想了想,问道:“皇上,为何。”
“我要某些人猜不到他们的所在。”皇太极冷笑地望着他:“朕知道某些人很想小八出事,朕要亲自守着他。至于福临,朕交给你了,十四弟,别让朕失望。”
多尔衮感到心儿拧紧了,他抿抿唇,收敛眼中的怨恨:“臣弟遵命。”
这件事后来被多铎及阿济格知道,理所当然地给予了嘲笑及讽刺。
多尔衮憋红了面庞,忍了又忍,才克制住没有发火,然而却坚定地吩咐:“没有我的指令,你们谁也不许动手!”
“成啊。”阿济格冷嘲热讽地笑道:“反正你看住福临心也就定了,无非两处地方,你一边,另一边肯定是小八,是生是死,我们去斗,用不着你了。”
宫中一切照旧,只是第二天午后,孟古青在榻上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和索伦图都已经长大成人,他们穿着艳艳的吉服,正在举行婚礼。
“我爱你。”在梦中,已经长成英俊小伙的索伦图低下头来意欲吻她。
“我……”孟古青唤出声来,她醒了,眼角有点湿湿的。
守在身畔的度丽娜忙上前抹了抹,对她道:“小主子发梦了么,快别哭了,八阿哥见着会担心的。”几乎每天这个时节,索伦图都会来找她,或是说话,或是用点心,习以为常。
然而今天,过了未时他仍不见踪影。
他也在睡午觉,只是在关睢宫中由海兰珠守着。皇太极察言观色,没敢多言,便讨好地笑着,忐忑地坐在床边。
“皇上有话不妨直说。”多年相伴,海兰珠早已明白他的脾性,有点不高兴:“皇上,您有事瞒我。”
“没有啊。”皇太极哪敢直说:“朕从来不瞒你什么,又有什么能瞒得了你。”
他小心翼翼地隐瞒着消息,直到种痘那一天来临。
多尔衮在寒风中的驻道上等了很久,始终未见福临和庄妃的车马,当他忍不住驱马相迎的时候,却发现撩开车帘的是苏茉儿。
“福临呢?”多尔衮心下一惊,感觉到了什么。
“皇上临时改了主意,让八阿哥跟九阿哥在一处,让奴才通知您一声。”苏茉儿不敢告诉他更多,只得暗示道:“王爷……”
“那庄妃娘娘在哪儿?”这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多铎和阿济格都在那儿,他们被吸引过去了,他们上当了。
只要想到布木布泰,多尔衮便如失魂。
“也在一处。”苏茉儿殷切地望着他:“王爷,您还是小心为上,您……”
也只有赶过去了,自投罗网也要。多尔衮飞快地收拾心情,快马加鞭,等到了既定地点下马,却发现,被安排的这家小院落非常安静。
他的心跳得飞快,几步便走进院子,走到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