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无事,走时突然有了伤,这便难于解释了。福临也不想为索伦图遮掩,便是慢慢走着,越见有人来了,越是抬袖挡脸。他今日并不得闲,等下还要到清宁宫去请安,故意弄得这样子,可以想见是为着什么了。而且运气很好的是,在见到哲哲之前,便有亲近的人看到这伤。
博果尔是为着安慰索伦图才赶来的,并且带了一些点心,这点心是娜木钟亲手做的,身为贵妃之尊这样给面子,也是为着索伦图是太子的缘故。她派人交给博果尔,博果尔及早地送了来。因现下还没有成亲,所以他尚且住在北一所里,但由于贝子的身份,待遇比着从前已是好许多了,又因娜木钟复封贵妃,所以衣着除了品级的限制外,倒比福临还要鲜亮些。二人站在一处,倒是博果尔显得更尊贵些。
也为着这样,福临常常在博果尔面前自谦得过分。今次见面也是这样,博果尔看他有意地倒退,偏是好奇地快步追到了眼前。
“九哥这是怎么了。”他去拨弄福临的袖子,很自然地就看到了脸上的痕迹,立刻便想到了索伦图,诧异地问:“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我去找他!”
福临当然说不用了,又故意逗引博果尔多问。偏是这样不给答案,而后自己走了。待到了清宁宫时头也低得很,不肯让哲哲多看。
哲哲疑惑这是怎么了,过了一个时辰娜木钟来串门时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娜木钟自然是从博果尔那里得到的消息,这样并不是福临自己告状,却有了更好的效果。
娜木钟也不知真相,只是来撩风波罢了。哲哲等她走后也有了担扰,害怕会是什么要紧的事,便悄悄地查问下面的人。就这样。无事变作了有事。
逐渐地等风声传到关睢宫时,海兰珠便有了不好的预感。因为害怕而胡思乱想。光孝寺夜遇之事是与她无关的,她并不知道,担心的只是索伦图会不会猜想到或者已证实了什么。那么除了使彼此心碎之外,所造成的伤害亦是无法弥合的了。
心乱如麻的海兰珠想不到更好的主意,便将庆格尔泰,乌云珠和哈兰找了来。问她们做事是否足够小心,有没有留下痕迹。在得到再三的保证后仍是不能放心,因为歉疚难受得胃痛了起来。
卓兰一家的死亡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因为福临被索伦图打伤偏偏是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外面多少就有人猜想是为着迁怒。海兰珠不敢直接面对索伦图和福临当中的任何一个,便是借由乌云珠去查问福临到底怎么出了什么事。
乌云珠也是等见了福临之后才知道当夜他与孟古青见过面。女人的私心使她才听到便吃起了醋来,也很怀疑福临与孟古青会不会有暧昧。但又听说是福临强行要孟古青返回郑亲王府便很吃惊地问他:“为什么爷不当机立断地要了孟古青。毕竟那样生米熟饭了之后,孟古青便必然是您的人了。放过这样的机会,不是太可惜了么。”
福临疑惑乌云珠在开玩笑,便只笑着看她,待过了一会儿发现是认真的便有点恼了。嗔道:“你未免也太糊涂了些,说什么宸额娘授意根本是我胡说的,郑亲王府的侍卫丝毫不知,叔王根本也在事外,我若真要亲近孟古青,岂不是找死?”
竟是这样的情形。福临居然敢信口开河。也太过大胆了吧。乌云珠吃惊地睁大了双眸:“若是这样,孟古青为何会去光孝寺?”
便是一点技巧加上运气罢了。因为马车远避泼油路而改走了另一条道,这条路却是要经过光孝寺的。福临事先便候在那里。只是等到她便是了。纵是旁人问起,也可只说是一场偶遇,毕竟福临可出宫去光孝寺是有旨意的。只是皇太极旨意的初衷和孟古青绝无联系。
这样的处理想必就连孟古青也瞧不出破绽。毕竟福临对她的感情她也是知道的,那么深的执念,却能放弃这样的好机会。那么,留给她的印象足以证明他已经改过自新了。而且也足够使她明白,他仍爱着她,才肯冒这样大的风险。
福临想任何一个人都不敢直截了当地去找海兰珠对质,皇太极已是不再查究此事了,孟古青也应当不会再查,否则便等于逆了圣意而且证明和海兰珠作对。海兰珠本来便不是全然无辜的,那么多添一点罪过在她的身上又有何关系呢。
只是这件事将皇太极也牵连在内便很危险了。乌云珠摸摸发热的脸,纠结地问:“爷对太子提及了皇上,太子会不会去问皇上?要是他问了,那不就露馅了吗。”
“他不会问。”越是亲近的人,越怕受伤害。福临很了解索伦图的心理,他是皇太极最疼爱的儿子,如果问实了跟皇太极有联系,那么便是崩溃般的后果了。不到万不得已,索伦图不会这样做。而且,现下已是十二月,十二月二十八便是皇太极又一年的寿辰,索伦图无论如何都会忍到圣寿过去再说,以免伤了和气,这样的空闲,足够令福临帮他落实猜想。
一旦在索伦图与皇太极和海兰珠之间造成裂痕,离间他与其他人的关系便也不再是那么难了。福临一直以为,索伦图能当上太子不过因为是海兰珠的儿子,皇太极爱屋及乌才宠爱了他这么多年,若是在他身上出现很痛心的事情,那么索伦图的宠爱必然会减少的,一旦他的地位出现动摇,便是很好的机会了。
不管结果如何,至少使皇太极和海兰珠知道索伦图在怀疑他们,便是很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