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若是皇太极肯再说明一点的话,那么大约索伦图便不会多想的了。但是皇太极为了帮海兰珠掩盖过错终究是一件很羞耻的事,也怕说明白了索伦图会承受不了,便是这样含糊的带过了。至于主动提出接孟古青回宫过寿宴以及过年,便是一种心理安慰,对索伦图和孟古青也是一种安抚。
偏是这样就容易有误会。索伦图原本还很坚持地认定皇太极不会和海兰珠一起欺骗他,但皇太极这样做则是明显地在告诉索伦图不要再纠结以前的事,已是有着哀求的意味了。索伦图顿时变了脸色,惊愕加受伤的感到了疼痛。
皇太极这几日也是为着这事纠结。若是别的儿子遇上这种事,他可以很大方地便处置了,可是索伦图则不同。皇太极不敢错过了半点补救的机会,尽管海兰珠做下这事来他也很伤心。
尤其是之前一无所知,待到查案时才猛然警觉的时候。这事若不是他强行压住,怕是已经真相大白了。到时候,不止是宫里,就连宫外也都会知道,海兰珠为了把孟古青和索伦图拆开做了些什么事情。
就算五石散不是她授意卓兰所为,到时也是没有人肯相信的了。
那会是什么样的情形。皇太极这会儿想起,仍是要抹抹额上冷汗。他的心着实被海兰珠惊到了,也颇有些寒凉,但后来等看到海兰珠伤心欲绝的样子,却是一言不发便原谅了她。
虽然心里会有些不舒服,但是过去了便过去了。皇太极想想眼下的日子,自己对自己说,算了吧。
不管那些没查到的,连同查到的一并丢弃不去想了。上了年纪的人就想图个安静。皇太极小心地等了一会儿,见索伦图的脸色慢慢地缓和了。便以为是想通了,这才招手呼唤那些下人过来伺候。刚才的那些,是皇太极因为愧疚而有些自虐的行为,大冷天睡在这凉亭里,便是使心里安静下来,现在心静了,身上倒觉得寒了。
索伦图的心痛得扭曲起来,却是想着明儿是二十八圣寿的喜日,便不敢再问什么了,谢了恩后便教人传讯到郑亲王府。让孟古青好好地准备一下明早入宫。
眼下的日子实在太过重要,有许多人会盯着这儿的。索伦图才吩咐过,那边便有人来了。却是福临和博果尔,以及庶妃生的六七阿哥。六七阿哥比索伦图年长,且前一阵子成了亲,正是每天乐呵呵的,眼下到宫里来也是端着笑脸的。却见着索伦图和皇太极都不怎么高兴的样子,不得不忐忑地收了笑容。
至于福临在察言观色中感悟到了,也是很谨慎地弯腰,等皇太极发话后才回:“儿子们一路走过来,见着圣驾似是在此,便斗胆过来请安了。皇阿玛保重龙体。”
虽然福临在这些人里并不是最年长的。但却有着非同一般的冷静风范。连皇太极也不得不承认,去过山西之后的福临越发有着硕塞的影子,却是比当年的硕塞崛起的速度还要快许多倍。
原本这回福临回来。皇太极是应当要升他的,因为他的功勋着实够了,但是为着不到一年便从阿哥变成了贝勒已是太快了,若再升成郡王便有着直逼索伦图的势头,这样会使外界有着不好的猜想。皇太极当然不愿意这样,也不愿意助长福临的气焰。怕他年轻不知事情,轻易地再度犯错。
升得越高犯起错来便是要害命的。皇太极也是存着怜惜之意,才将这事放一放,打算再过几年福临心性更稳了,年纪也够了的时候再升。到那时福临想必已足够忠心,便是索伦图很好的助手,到时候再升,他应当也会感念索伦图的恩典。
皇太极的思量不肯告诉外人,除了索伦图之外,其他的儿子便只是辅助罢了。这样看对索伦图是一种偏爱,对他们却着实有些凉薄。在临近喜日时想这些,未免有点残忍,皇太极便略过了目光,投望到远处的一景。
不过是个小太监提灯,没什么好瞧的。但皇太极呆望着,其他人便已即刻转过了眼睛。皇太极见到这样,叹了口气收回了视线,吩咐孩子们各自保重,便拉着索伦图走了。
天空中五颜六色的烟火一刻也不肯安歇,索伦图的心乱乱的,听见倒有些暴躁。因顾着皇太极,所以尽力不表现出来,思绪却是已飞到宫外的郑亲王府去了。他在想孟古青这时候是不是也在想着他。倘若她知道他确认了确是皇太极和海兰珠一起做出了算计他们的事,会是什么心情。虽然这只是一种误解,但是因为太受伤害,一旦确认了反而容易渗透到记忆里很难转移的了。
索伦图虽是默默地陪着皇太极在走,手指却紧紧的抠着,快要抠破了。
紫禁城的烟火映透了天空,连宫外也感染了喜庆。
在郑亲王府抱着推窗观望的孟古青突然接到了口谕。幸好之前苏泰便有准备,所以并没有忙碌太久,该带进宫里的东西都是齐全的。
只是孟古青还想多看一会儿,却是为了这样而提前歇下了。才刚刚上了床,想要熄烛,便听到外边有人敲门。
新嫁的德德玛唤道:“姐姐,我做了一些汤圆,你要吃吗。”
孟古青本是不饿的,但一想一片心意不好推拒了,便道:“进来吧。”
德德玛带着丫头进来了,见孟古青起身披衣,忙道:“是我来得不巧了,刚才遇见额娘也说你明早入宫,可是新做了的,倒有些可惜。”
孟古青接过了碗勺,闻到汤圆便觉甜香,笑道:“妹妹手艺越发精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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