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宫。
孟古青守在床边喂哲哲喝药。这次的情况比以往都要严重。且又是在新年的时候,很令人不开心。清宁宫上下也都是愁云惨雾的。不过在哲哲和孟古青的面前还是要打起精神来。
孟古青初六后就该回郑亲王府,却是因着哲哲的病情耽搁在了宫里。侍疾是她应该做的事,关睢宫已开战,那么她更不能在这时候离开。
才喂哲哲喝了一半,突然外边有宫女进来报讯:“格格,纯贝勒来了。”
孟古青皱了下眉,唤人拉屏风。
福临随后进来,在屏风外跪了,轻轻地报了名字,说明是来请安的。由于心里揣着喜事,一时竟然没有听到叫起的声音。
他想,若要成为海兰珠的儿子,贝勒的身份确实不够。但是也可以先改了玉牒成为她的儿子,然后再抬举身份。如果是这样,那么皇太极便没有理由再抗拒了。毕竟海兰珠是他挚爱的女人,她的儿子当个郡王是顺理成章的事。
联想到海兰珠说过的话,福临觉得她是有点动心了。只要再加把劲,也许就可以打动她。改了玉牒之后,图谋郡王之名便是轻而易举。再晋亲王,加封铁帽子王也许都是很平凡的事。
福临虽然并不会这样便满足,但是毕竟还没有达到,便不敢妄想得太过分,以免引人耻笑。成为海兰珠义子曾是苏赫的心愿,福临能够虑到这一层也算是因着他。那些沾沾自喜不敢轻易表露。苏赫并不是一个君子,嫉妒心很强。如果被他算计会有麻烦。福临虑着这些,便只是安静下来,说了声还有些事便走了。苏赫和白里对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但却没有说什么。
福临便是从上驷院赶到这儿来的。虽然知道哲哲现在也许不喜欢见到他,但该有的孝道却是做得周全。
叫起的声音已经两遍。他依然跪得笔直。孟古青不知他走神,觉得他是故意的,便替哲哲说道:“纯贝勒,皇后要静养,你出去。”
福临猛然一惊,被这样的冰冷的话伤到了,却是不敢怎样,拜了拜哲哲,出屋跪了一会儿,方才起身。这是他的老习惯,既是孝子。有些动作务必要教旁人留了印象才能放心。
经这么一闹,哲哲无心再喝。孟古青便弃了剩下的药汁,扶她睡下。然后坐在一边照看炉火。并叫赛罕到厨房去备食材,等会儿她会亲自做些爽口的菜给哲哲吃。赛罕心疼她太辛苦:“主子,等太子来了再做吧。您先睡一会儿。”
虽然和索伦图轮替着歇息,但大部分时间还是以孟古青为主,这些天为了确定哲哲病情稳定。孟古青自然会少食少眠,所以整个人看起来已经瘦了一圈,刚才福临那个讨厌的家伙又来,心情当然不会好。
她摸了摸有点蓬松的头发,心想已是连着两天没有换衣梳妆,确实有点不像样子。便教赛罕和苏布达等人一起守住哲哲,而她到侧屋里略作收拾。
侧屋里有着细小的动静,孟古青推了门看。却是那木其在擦拭她的梳妆台。旁边的桌上放着半盆水,却是已不见丝毫热气了。她看在眼中有点不悦,虽然大家都很辛苦,躲懒是难免的事,但眼下清宁宫这样子。没有同甘共苦精神的人,怎样也是教人不喜欢的。同样是从科尔沁草原上来的。吉兰和星兰便不似她这样。大约是因为那木其曾经为孟古青受过伤,又即将升作“姑姑”,所以才有了骄傲的姿态。
孟古青看在眼里,却是因着过年不想生气,便只站在门口。
那木其听到声音,有点慌张的微直了身子行礼。孟古青看她抓着抹布,便说:“你先下去,叫图雅来帮我梳头。”
那木其端着水盆走了。
图雅正在另一间屋子跟度丽娜还有斯琴嬷嬷说话,听到孟古青回屋的声音便赶了过来。正好遇见那木其,险些被撞得满身是水,瞪了一眼,才容她离开。
孟古青全部都看到了,叹了口气坐在梳妆台前。图雅说先去打点热水帮她洗脸,她便说:“不必了,就这么梳吧。”
图雅拆了发辫重新打理,说起刚才聊天的事:“奴才和两位嬷嬷说了一会儿,只是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主子。”
那便是谈话的内容越矩了。孟古青轻轻地嗯了一声。
图雅便压低了声音:“现在的情势对主子和太子爷很不利呢,纯贝勒总是黏着宸妃娘娘,那个乌云珠也不省事。他们大概是有什么图谋的。要不然,大过年的为什么宸妃娘娘会来找皇后麻烦。而且初六那天,恰好那会儿纯贝勒和乌云珠才出去不久。应该是告过状的。”
按礼数应当称呼乌云珠为董鄂姑娘,但是清宁宫的人因为厌恶从来没有这么做过。孟古青也不想阻止,点了点头。
图雅于是继续说:“挑拨两宫不和,纯贝勒又有什么好处呢。难道他还想做宸妃娘娘的儿子不成?”
孟古青嗯了一声:“这也是我担心的。大约这才是他的目的。而且还不止是这样。”
“真的吗。”图雅原本不过随口说说,这下真的吓到了。手上一紧,险些勒疼了她,忙又松了一松:“主子,不会真的弄到这一步吧。宸妃娘娘怎么说也是太子的亲生母亲,为什么要一心一意的为纯贝勒出头呢。影响太子的地位对她只有害处没有好处啊。”
但是,如果一个人在受到极大打击的情况下,就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何况福临还是那么会卖弄的人。在海兰珠伤心难过的时候,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博她欢心。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