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礼虽是故意做得这样子,也是很惊人的了。为着晚宴里没有云都和特木尔,便是有许多女眷都在这里,她们是午时孟古青见过的那些人,有婶子,也有同辈的孙媳妇。博礼被压伏了,便是她们被压伏了,都有了气恼的心。
她们以为孟古青很应该诚惶诚恐一回才是。
可是这次孟古青却硬是等到博礼真的福身后,才淡淡的表示:“玛嬷不必这样,请起来吧。”她回身飞斜了一眼,便是阿艺思亲手去扶。
博礼既然这样“抬举”她,就怪不得她摆太子妃的架子了。
博礼因是自做的,没脸了也只好自己忍着,有苦说不出。
孟古青微微笑着,转眸去瞧其他人。女眷们方才醒觉都没有行礼是何等的过失了,都忙着起身补救。气氛顿时比刚才沉重了不少,提心吊胆。
紧靠在博礼右侧的席位原是中午时顿珠待过的,现在当然是孟古青占有更加合适。她走了过去,亲切的对博礼说:“玛嬷,该当入席了,我扶您坐下罢。”
孟古青伸手去挽博礼,倒把博礼惊得一颤。便是装作若无其事,也是已丢过脸了。她有些恼怒的坐了下去。
热菜逐渐的上来,都是极美味的。众人的心思却是不在这上面了。孟古青等了一会儿,见寨桑不至,便问怎么了。博礼尴尬的说:“爷午间吃得醉了,睡着呢。这会子没法过来。”
又是一个醉了的,怕只是借口罢。孟古青知道寨桑不想掺和到是非里来已是助着她了,便也不强求,吩咐开宴。
博礼偏偏不是真心为着接风。而是等着行事的人事成了前来报讯。因估摸着时辰是该到了,却总不见有人来便觉得心慌。因拦下了道:“太子妃大约忘了,便是你不等你阿玛和你四叔,也该等一等郑亲王。”
孟古青知道她不惜一切机会寻错处,笑道:“原是孙女不该了。我已派人去请了,怕玛嬷和婶子们肚饿所以先开宴,却是不顾规矩了,玛嬷勿恼。”时机未到,济尔哈朗和吴克善是不会来的。她说得是为着体贴博礼,博礼便不好再拖延了。
博礼只好用菜。只是没了心思。众女眷都盼着事发看孟古青倒霉。也都是神思不属的。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候。博礼见总是没有消息,便是教卓木娅出去哨探。
孟古青知道是时候了,便回身对斯琴点了点头。斯琴也出去了。
她们都是一去不回。又过了一阵子,博礼和众人都躁起来。孟古青便瞧着她们笑说:“原是我忘了跟玛嬷说过回到家里要亲手做道菜给婶子还有嫂子们享用。这会儿还来得及,厨房在哪儿,我先过去了,劳你们稍等片刻罢。”
众人不敢不等,却不敢再动筷子。便又是空耗着了,心焦得很。不久已是有人预感不好了,竟想要逃跑,吴克善的宠妾之一乌拉氏领着女儿站了起来,以不适辞退。却是满泰冷淡的指了一下道:“坐下!”
却不是请求的口气。乌拉氏大吃一惊。瞧着博礼说:“额娘?”
博礼恼她没有骨气,却也不愿她被一个奴才呼喝。便哼了一声。
满泰不理会。
博礼顿时更尴尬,永安和雅图见着便齐声斥道:“好大胆的奴才,敢这样对主子!”
满泰冷笑道:“奴才是太子妃的送亲护卫,却不是亲王爱妾的下人,皇上要奴才一心一意遵照太子妃的命令,但有不从者以逆上处置!两位公主若不自重,一样的道理!”
永安和雅图骇得无话答了。她们虽是皇太极的亲生女儿,却已是外嫁的,且不如孟古青这个儿媳得宠,若要强来便是自取其辱。
乌拉氏不信,强要出去。便是有两名亲卫齐奔过去,按住她肩头狠压下来。乌拉氏便是不得不坐着了,却是为着折辱小声啜泣。
旁人也不敢再逃离,如惊弓之鸟般的守着原位。
博礼便是要气疯了,也得好好的忍着,因孟古青还没有回来。
便是众人等出了求饶的心思,孟古青终是回来了,赛罕和图雅在她身后捧着两只大银盘,因有盅盖却不知是什么菜。孟古青看着众人微笑道:“抱歉,实在是久了,怕是婶子们都等急了,原是这河豚料理起来颇费时候,所以才这么慢,如今得了正新鲜呢,还请诸位赏面都尝一尝罢。虽然这是四月下,倒也难得有这样的好鱼。”
竟是河豚鱼。众人都吓到了。孟古青从宫里带了食材回来倒不奇怪,但是她能够料理得干净吗。河豚身有剧毒,若是她存心整治她们,她们便只是一死罢了。
孟古青不管她们怕不怕,便是回身亲手开了盅,跟着赛罕和图雅来到众位面前,亲手把鱼肉夹到面前的小碗里,众位都是战战兢兢,虽然嫌弃却不敢推开她。
两大盘鱼肉众人分食也是够了。孟古青有意的瞧了瞧顿珠,却说道:“顿珠姐姐说过对鱼肉过敏,我便不分予你了。”
只是借口罢了。顿珠会意的点头,却露出可惜的眼神应和:“奴才好想尝尝,却没这福呢。太子妃便赏奴才一些香茶吃罢,奴才听说宫里的茶很细腻养人的,奴才也想带些回去给额吉。”
孟古青便又道:“我正要送你。来人。”
吉兰捧着厚实的茶包冷静的走了进来。
她倒惊得许多人都发出诧声。
吉兰绝不该在这里,那“茶包”却是博礼交给她,要她放在云都马队的草料里的毒药。这样的份量已可使得马和接连成片的死去。原是商议在事发后便是捉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