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钱厅长急于见他的心思,也就可以理解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先卖你个人情,将来我儿子的事情发了,你也得给我一点活动的空间。
由此可见,钱诚对这个举报,真的是很担心,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所有的事情都是秘密的,所谓人在做天在看,没有谁能掌控了所有局面——还是那句话,稽查办的保密制度或者不是很严,但这是新机构,钱厅长若是找不到具体负责的人,必然打听不到更详尽的消息。
事情能发展到这个样子,钱诚的儿子到底有没有入籍那不好说,但是有没有绿卡——基本上是不需要再猜了吧?
“好好查一下他儿子,”陈太忠冷着脸发话了,虽然有了这样的猜测,但他还是要落实清楚,哥们儿我从来是以德服人的!
“有一封匿名举报信,说他儿子是有绿卡的,还有相关中介公司的介绍,”李大龙见领导居然莫名其妙地发狠了,就赶紧补充一下,“不过是匿名的,根本没时间落实……这样,明后天我抽出时间,突击查一下这个。”
“嗯,你做得没错,还是慎重一点好,”陈太忠点点头,脸上却是冷得可以刮下来一层霜了,当然,他这个怨气并不是对着李大龙去的,而是他对钱诚的做法,非常地愤怒。
严格说起来,钱诚的做法在时下的干部中很常见,是典型的官本位思路导致的——你既然利用权力找我的碴儿,那我就用自己的权力找你的碴儿,然后大家相互交换一下,谁也不受损,权力这东西,本来不就是用来相互制衡的?
陈太忠能理解这种心态,他在推行干部家属调查表的时候,也没少用了这种交换方式,像帮青旺捂盖子,帮涂阳拉投资,这都是交换。
但是交换和交换并不一样,比如说青旺的交换,因为那里确实出现了挟尸要价的现象,而且还不止一次,陈某人更是“差一点”就成为受害者,政斧是逃脱不了管理不善的名头的,他以此为要挟,将事态控制在局部范围内,这是正儿八经的人情。
而这钱诚办的事情,就未免有点不靠谱了,他放京华公司一马,从情理上讲,这本来就是应该的,当然,丁小宁那里缺少部分用工合同,这个是不对的,但是……这是因为大家没在意,风气又是如此,而且劳动厅的人去一次,她就补齐了合同。
政斧的各个部门该起的就是这样的作用,引导和监督职能,有事物发展得不正确,相关部门指出来,人家改了,这就结束了——要是情节特别恶劣,或者说屡教不改、屡次犯错的情况,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所谓的“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至于说查施工队的合同,这真的有点闲得蛋疼的意思——好吧,这也是劳动厅该做的,撇开种种制约因素不提,包工头们执意不跟农民工签合同,也这是不对的。
但是针对这种普遍存在的现象,向陈太忠卖人情,那就有点有意为难的意思了,钱厅长这么做,味道不对——我收拾不了你陈太忠,但是让你的关系难受一下,还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这事儿做得如此顺理成章,也隐约有点小看天下人智商的意思,陈某人真的不喜欢这么被人算计。
不过呢,陈主任是愿意以德服人的,他就先检讨自身的不足,小宁雇佣的施工队,那确实是有问题,哪怕这问题是普遍存在的,这个咱也得认,打铁必须自身硬。
但是想用这点小毛病,就换我放你一马,那你还真想得美了,想到这里,陈太忠冷笑一声,他不反感交换,可钱诚这么做,真的让他感觉到屈辱——哥们儿的竹杠,不是让你这么敲的。
钱厅长要是跟他好好说,这个事情未始不能商量,先将农民工的合同范本弄出来,再整一个相应的流程,这就是对精神文明建设做出巨大贡献了——你能做到这些,关于对干部家属调查表的摸底了解,我也能适当给你放个风出去,功不能抵过,但是我会有我的心意。
陈主任琢磨半天,觉得要是跟劳动厅硬扛的话,了不得京华再被罚点款就是了,正经是这个小辫子不能让人一直抓着了,于是他打个电话给丁小宁,“既然是这样,你跟劳动厅招呼一声,准备好在他们的证明下,跟那三个施工队解除合同吧。”
“不是吧?”丁小宁等半天,等了这么一个结果出来,还真,这……这影响工期,也会增加额外支出啊。”
京华公司看上去规模不小,但是资金一直都不怎么宽裕,尤其是在开发素纺土地之前,它还先得把素纺的工厂建立起来,这个先期投入真的太沉重了。
更别说,丁小宁的资金,主要来自于凤凰科委的借款,虽然这借款最终的主人是陈太忠,但是别人不知道不是?这中间的环节容易被人误会,这对她来说也是个负担。
她若是肯开口,估计能从甯瑞远那里拆借到一些资金,但是想来也不会很多——甯总秉持家训,不涉足不熟悉的行业,不涉足容易被人夺去产业的行业。
当然,她的资金也不算紧张,尤其是前一阵邵国立还答应了八千万过来,这压力就小多了,不过遭逢这种变数,她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那个钱诚八成没安好心,不要给他们这个借口,”陈太忠淡淡地发话,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想明白这些事,他已经对这姓钱的恼怒不已了。
“可是你说的这种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