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院内,诸葛汐坐在椅子上,一双纤细的玉足泡在木盆里,姚成正蹲下身,给她按因今日走太多路而些微有些疼痛的脚跟。
烛火昏黄,照在诸葛汐白皙的脸上,那浓长的睫羽根根分明,顶端又光彩得近乎透明,此时正一颤一颤,不怎么规律,姚成见到她时,把今天上午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请她原谅,带她去远走高飞,从此定居喀什庆……
他不记得她去看过他,也不记得她怀了孩子,当她说出有孕的消息时,他又像上午那样掀开她的衣服亲吻了她的肚子。
细问了海波才知道,姚成自从四月十八号之后便再也无法制造新的记忆了。
四月十九号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宁愿把自己永远封闭在那日之前?
诸葛汐细细、细细地回想着,脑海里突然浮出冷逸轩变戏法逗她开心的一幕,而为了气走姚成,她故作开心地和冷逸轩笑了良久。
他是怕她会嫁给冷逸轩吗?
傻瓜,离开他她从没想过这辈子回再爱上别人。
姚成嘿嘿地笑着,给诸葛汐按完脚,热得满头大汗,诸葛汐掏出帕子擦了擦他的额角和脸颊,姚成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小汐你舒服点儿了吗?”
诸葛汐点头,眸色柔和,却也复杂:“舒服多了,你歇会儿。”
姚成拿来毛巾给诸葛汐擦了脚,这才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把诸葛汐的腿放他腿上,轻轻地摸着,没用什么力道怕伤了胎儿,单纯的类似于新生儿抚触这样的动作。
诸葛汐看向姚成,问道:“确定今后都住王府了吗?”
姚成毫不犹豫地点头:“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但是……”姚成的眸光一暗,又道,“从此我不再做官,只是个布衣平民,好像更加配不上你了。”
诸葛汐朝姚成伸出双臂,姚成会意,将她抱在了自己腿上,诸葛汐就靠着他胸膛,轻声道:“想做官的话,我们喀什庆多的是官位,不想做官,我们就像玲珑那样开个小酒楼怎么样?”
姚成亲吻着她额头,有点儿自责:“好委屈你,况且,我还得了这样的病。”别人跟他说他是不会信的,但小汐的话他从不怀疑,他再也记不住每天发生的事了,他每天一醒来就会重复前一天的动作、前一天的话,日子久了,小汐会不会烦他?
诸葛汐明白他心中的顾虑,要说如果姚成一辈子都重复某一天的动作和语言,她也必须每天重复一样的回答和解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不保证自己没有烦闷的时候,不是不爱他,而是生活它本身是现实的,爱情能够让人最大限度地包容对方的缺点,但它依旧是个缺点。
诸葛汐微微勾起唇角:“我想了个法子,你可以用纸条写下今天发生的重要事情,你总认得自己的笔记,这样第二天醒来,你看到这些纸条就会明白生活应该怎么样继续了。”
姚成眼底光彩重聚:“好,就按你说的办!”
从此要靠纸条过日子,诸葛汐心里微微发痛,她掬起姚成的脸,轻柔的吻落在他干涩的唇瓣上:“姚成,我想要你。”
姚大夫人坐在没有掌灯的漆黑屋子里,林妈妈打了帘子进去缓缓地行至她身旁,怕惊扰了她似的,脚步和声音都很轻柔:“大夫人,大少爷派海波传来消息,他从此就住王府了。”
姚大夫人猛地闭上眼,仰头瑟缩,她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逼走诸葛汐,也逼走了她儿子……
姚大夫人揪住胸口的衣襟,潸然泪下:“老太君怎么说?”
林妈妈低声道:“老太君说先随了大少爷,也许呆在大少奶奶身边能对大少爷的病情有所好转,还有,大少爷的官位……老太君让大爷给请辞了。”
这是……彻底放弃家主之位了啊。
姚大夫人无声地哭得肩膀都在颤抖,好半响她才终于止住哭泣:“冷薇的事情办妥了?”
林妈妈道:“办妥了,周围安排的都是信得过的人,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嫁入姚家就是姚家的媳妇儿,生老病死再与冷家无关,冷薇纵然有个三长两短,冷家也不能说什么。
却说水玲珑回往尚书府,路过宝林轩时正好看见冷幽茹和丫鬟岑儿从里边出来,掌柜的十分热情,亲自送了王妃上车:“王妃您慢走,下次还有最新款的首饰我再给您递消息!”
冷幽茹淡淡一笑,微风吹起她素白裙裾,她美得飘渺似仙:“多些年轻人的首饰才好,我给女儿买的。”
掌柜的点头哈腰道:“是,我会吩咐人多准备亮丽点儿的款式。”心道,诸葛小姐与姚大人和离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这种给家族蒙了羞的女儿王妃依旧对她这么好,真是心慈。
水玲珑不禁暗叹,上回在寺庙见到王妃时她还没这般仙气十足,几个月不见,她越发不食人间烟火了似的。诸葛汐、姚成和冷薇闹出了那么多乌龙,她却连面也没露一下,原先她以为王妃对一双儿女没什么感情,而今见王妃给亲自替诸葛汐挑选首饰,她又觉得王妃的心里是有诸葛汐的,只是不怎么善于表达。
水玲珑停下马车,准备给王妃打声招呼,王妃的马车却已经上路,朝着相反的方向驰骋而去。
回了玲香院,钟妈妈忙将她迎了进去,并关切地问道:“小姐用晚膳了没?”
水玲珑摇头:“没呢。”
钟妈妈眉头一皱,不是去了王府么?怎生还不管饭,让小姐饿了肚子回来?钟妈妈心疼地道:“公中的饭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