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宋华桂感受全然相反,宁卫民开完工作会议却是相当轻松的。
他当然清楚,宋华桂对他的新状态已经产生了相当的不满和不解。
可对此,他却全然不在乎。
一点不怕自己弄巧成拙,反而惹怒了领导,砸了自己金饭碗。
没错,任何公司组织里,一个不受控制的“捣乱份子”,实质上就等于是一个肿瘤。
作为公司的领导,必须当机立断,及时切除,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否则肿瘤一旦扩散,整个组织都会受到影响,甚至垮掉。
可问题是,他这个“肿瘤”与众不同啊!
他可是良性的!
首先,他自己本身就不愿意和总公司这些人再有什么工作上的牵扯。
已经主动躲到边边角角,自我隔离去了。
那自然就不会去扩散什么“毒害”。
他和那些过去对头之间所建立的交情,不过是维系在邮票投机上的利益共性罢了。
而他唯一的目的也仅仅是为了缓和原本紧张的同事关系。
其次,他其实还是个对公司相当有益的“良性肿瘤”。
就像今天会议上的情形,留着他,关键时候说上一句,不就管大用了嘛。
否则公司这步路要走错了,那得兜个大弯子去。
白白费力费钱,还不讨好。
更别说斋宫陈列馆在他管理下,既能在经济上反哺公司,还能给皮尔?卡顿持续赢得好名声的实在业绩了。
所以说嘛,要把他给“切”掉了,“斋宫”那一摊的几十口子谁养活啊?
还有那么多利益攸关的合作单位呢?
换将?
除了斋宫的那些职工们不答应。
怕就是天坛园方和服务局也会不满,有意见。
何况最重要的是,他于公司还有大功啊。
像雕塑艺术展和新婚游园会的成绩,人人有目共睹啊。
可事后呢,他不但拒绝了公司的物质奖赏,还主动交了车,也交了权。
唯一的要求,就要宋华桂准许他跟几个合作单位继续深入合作而已。
他一门心思还想要替公司继续当捞钱的耙子,当拉磨的驴。
要从情理上论,公司欠他欠大发了。
如果像他这样的人说开就开,那公司的人心不就散了嘛。
怕是人人都会质疑宋华桂用人赏罚不明,亏待功臣的。
再说了,宋华桂自己,目前还被模特大赛以及马克西姆餐厅两件大事牵扯住了大部分精力,忙的晕头转向。
她更不可能自己给自己找这样的麻烦。
总而言之,宁卫民对此是有充足的把握的。
在决定采取这种对策之前,他已经想过无数无次宋华桂的反应了。
无论他怎么想,都觉着宋华桂只要头脑不糊涂,都会算得清这笔账。
那么也就是说,至少在模特大赛和马克西姆餐厅这两件事圆满之前,他就是“打伤了马天君,捣毁了御马监,反出了南天门,逃回花果山去了”的美猴王啊。
可以尽情的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潇洒的过活!
不满就不满吧,这完全是没办法的事儿。
毕竟不是亲姐弟,大家都是实用主义者。
一切的原则和道义,都是服从于利益的。
还是老爷子说的话在理啊。
哪怕他管宋华桂叫妈,人家也不会主动为他铺好后路的。
其实整个公司里,也就是霍欣,对他不是完全纯粹的利益关系。
可问题是,他俩却实在不合适啊。
这份真情,他还真是消受不起。
不说别的,这大小姐一听说他交了车交了权,就跟他急眼了。
然后没完没了的跟他吵,说他缺心眼,说他怂,怪他做没必要又无原则的退让。
哼哼,燕雀焉知鸿鹄之志啊!每个人的脑细胞数量,差距还是挺大的。
所以话说回来,其实他们为这事儿吵起来了,也是一件好事。
重大问题上存有严重分歧,反倒是个彻底分开的好机会。
吵翻了,闹僵了,也就再无需见面了,免得把话说透了尴尬。
霍欣控制不住的大小姐脾气。
这反倒还给了他精神上的自由,让他真正拥有
了一方清净和谐的世界啊!
什么叫求仁得仁,得偿所愿啊?
还真得说,他宁为民就是。
自打他交车交权之后,他的生活状态一下子就轻松了。
尽管建国门饭店的专营店,邹国栋并不着急收回去,暂时还让他管着。
可名分上却有所不同了。
那毕竟已经是属于别人的“家产”了。
宁卫民作为代管,只求无过而已,不再求有功。
自然管得稀勒马虎,轻松至极。
除了关注一下经营业绩,偶尔过去清点一下卖工艺品的收入,他再不费心进取,干涉其他。
而那几个金牌销售也个个都是明白人。
尽管宁卫民没有明说什么,可自此,几个懂事的姑娘对工艺品的促销,远比卖服装更积极。
反过来斋宫这边呢。
合办高档宫廷餐饮,投资太大,那可不是小事。
服务局和天坛园方自然都得经过开会,请示、上级批准,再开会,才能着手去做。
需要时间走程序,下决心。
而书市这边业务相对简单。
宁卫民如今在社会上,又算有点名堂的人了。
以他的关系和背景,想要拉来几个出版社、杂志社。
每个周末在斋宫旁边的甬道摆摆书摊,用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