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四刻关四城的城门。
毛家庄里,却许多人家都没有休息。
毛园坐在门槛上哭着,祖孙三人都是失魂落魄的,天都黑了,也没有生火做饭。
忽然,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传来,毛园抹了眼泪,冲着黑漆漆的地方,喊道:“娘?是娘吗?”
“是我。”毛炳军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一身的泥巴,显然在路上不知摔了多少次,“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这半年来,毛孟氏每天固定的时间给他送饭。
但今天下午她去了他家,给他磕了几个头,说了一堆古怪的话以后,就走了。
晚上到时间也没有去给他送饭。
他怕毛毛孟氏出了什么事,就自己下山了。
“炳爷爷。”毛园冲着毛炳军跑了,毛田氏也从家里出来,道,“他炳叔,你咋来了,快到屋里去。”
两个孩子扶着毛炳军,毛田氏将油灯点亮。
毛炳军坐下来,不安地问毛田氏:“嫂子,志宏媳妇呢?”
“我娘和大人去衙门了。”毛园道,“她、她给大人磕头,然后跟着大人去衙门了。”
毛炳军松了口气:“大人在查叶家的案子,是不是她知道什么?你娘心善,肯定是知道什么要给大人说呢。”
“嗯,大人说让我们不要乱想,问清楚了我娘就回来了。”
毛炳军点了点头。
“你坐着,我去做饭。”毛田氏去厨房做饭,毛炳军拄着拐杖跟去了厨房,站在黑漆漆的厨房里,他能看到灶膛里微弱的光里,毛田氏在抹眼泪。
“嫂子,到底怎么了?”他问道。
毛田氏望着毛炳军,低声道:“我也不晓得,但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好事。”
毛炳军正要说话,就听到叶继承站在门口问道:“毛家嫂子,大家都在说是你儿媳杀了我家叶勇,是真的吗?”
“怎么可能。”毛田氏从厨房出来,望着叶继承,“她、她杀叶勇干什么,她、她和叶勇不认识啊。”
叶继承道:“有人看到他被大人带走了。大人就是在查我们家的案子。”
“村里都说,她不止杀了叶勇,还、还杀了毛润清、张荣等四个人。”叶继承说完,才看到毛炳军也在,顿时道,“你是不是被冤枉的?”
“你要是被冤枉的,那凶手就是毛孟氏了。”
“要不然她怎么一直照顾你起居食宿呢,就是因为她愧疚。”
毛炳军愣怔了一下,随即大声喝道:“不可能!她有什么理由杀毛润清?”
“她娘不是被她爹打死了吗?二十多年了吧,咱们都听说过。”叶继承道,“当时她就在家里亲眼看到了,后来她就恨这些打人的男人了。”
毛炳军的腿抖了抖,差点没站稳,还是道:“不、不可能,这不可能。她一个女娃娃怎么可能杀人?”
“明天就知道了,大人肯定要升堂。”叶继承看到毛家两个孩子站在门口听着的,想了想忍住了,“我回去了。”
说着就走了。
毛炳军站在门口,许久没有动过。
毛田氏也不敢动,她心里多少有点数。
许久过后,毛炳军一声不吭地沿着坑坑洼洼泥泞的小路回到山上去了。
“去村里,找你三叔,让你三叔明天一早去找你爹回来。”
……
第二天早上,宋宁刚到衙门口,就看到衙门口坐着个人,看见她忙跪下磕头:“给大人请安。”
“您这么早怎么来了?”宋宁看着毛炳军,上前去将他扶起来,“一个人来的?”
毛炳军点了点头:“小人一夜没睡着,天不亮就慢慢往城里走,等城门开了就坐在这里等大人。”
“你知道毛孟氏的事了?”宋宁问道。
毛炳军点头。
“进去说。”宋宁带毛炳军进去,老童几四个人来了,她今天没有跑步,起床就来了,所以比平时早半个时辰。
宋宁问杨长更:“她没事吧?”
“没有,上半夜在哭,下半夜哭着睡了一会儿,刚才行了属下给她送了饼子进去,瞧着不会做傻事。”
宋宁颔首,这才看向毛炳军:“您来有事?”
“大人,我、我听说一共有三个案子都是冤案?”
宋宁道:“我是这样的怀疑。没有证据都只是我的推测而已。怎么了?”
“大人,毛、毛润清的案子不是冤案,真的是我杀的。”毛炳军昨天夜里怎么都没有睡着,他先生气怒,可渐渐气消了以后,又开始懊悔,他要是不告诉宋大人他是冤枉的,那宋大人就不会查毛润清的案子了。
不重查,毛孟氏就不是凶手了。
“怎么你们都以为衙门查案道听途说就行了吗?”宋宁沉脸望着毛炳军,“如果律法可以随便做好人的话,那要律法有什么意义?”
“大人!”毛炳军忽然跪下来。
“我没有屈打成招,也没有被冤枉。”
宋宁道:“你的案子没有,那别的三个呢?”
毛炳军脸色发白。
“我还有事,你也不要急着回去,就在这里休息吧。”宋宁喊杨长更来,“让他去后面的床上躺会儿,再买早饭来给他。”
毛炳军涕泪横流,声音沙哑:“大人,求您了!”
“我活着已是负担了,我死、比任何人都要好啊,大人。”
宋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去休息吧,我要去办事了。”
毛炳军无声地哭着,杨长更去将他扶起来,骂道:“你这个人脑子梗的很,,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