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扫描图,谢清欢清楚地看到拳头大小的瘤子盘踞在脑部神经的交叉位置上,压迫着神经,挤兑着血管。
比伯重新估计了一下格雷将要去面见上帝的时间——慢则一月,快则一周。
比伯的口吻是陈述事实的平淡,但他的眼中却满是无能为力的悲哀。作为一个医生,不能攻克难题,让病人死在自己面前,都是无能。
格雷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人活一世,到最后,都是一死。早晚罢了。他这一生,活得十分恣意,足够了。
谢清欢站在床边,出神地看着输液的点滴,半晌才长吁了一口气,淡淡开口:“你好好休息。”
说罢,她转过身,准备离去。
“谢清欢。”在她身后,格雷静静唤他。
谢清欢顿住脚,却没有回头。
“即便你不愿意,你身上道格拉斯家的血总做不得假。”格雷一脸冷漠,“你的身份是瞒不住的,若是不能成为道格拉斯家的主人,就算是路子允,也保不住你。”
“我知道了。”谢清欢沉默了片刻,淡淡道。
“知道就好。”格雷挑了挑眉,“最后,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谢清欢抿了抿唇:“说来听听。”
“看在我命不长久的份儿上,嫁给我吧。”格雷笑道。
“我早与路子允确定关系。”谢清欢道。
“只要你们没结婚,我就有机会!”格雷立刻回道,“他既然知道你的身份,就该知道你是属于我的。你们华国不是有句古话,朋友妻不可欺吗?你说,像他这样的朋友,我是不是应该捅他两刀?”
“格雷,不要无理取闹。”谢清欢轻描淡写地道。
“好吧。”格雷耷拉下眉头,“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道格拉斯家的事我反正也不大懂,”谢清欢脚下轻轻一动,挪到格雷跟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如我就在这里陪你?”
“不用晃了,我是真看不见。”格雷笑了笑,迅速伸手抓住她还没有来得及收回的手,往唇边凑去。
谢清欢目中冷芒一闪,手腕轻震,将手从格雷手中脱出,闪电般探出,直取咽喉,却是虚扣住,并没有用力。
室内一片清冷。
谢清欢缓缓松开手,向后退了两步,淡淡道:“你不用试图激怒我,我不会杀你。”
格雷不能视物的眼睛转了转,目光落在谢清欢脸上,半晌才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是吗?”
谢清欢不想与他待在一处,开口道:“我先走了。”
格雷在这个时候病重,对道格拉斯家来说并不是件好事。不过,因为之前部署得当,短时间之内也不会有致命的危险。
托马斯在门外等着谢清欢,见她出来恭敬地躬了躬身:“小姐。”
谢清欢知道他是道格拉斯家的管家,同时也是格雷手下的智囊之一,如今格雷的整个布局之中有三分是他的功劳,对他轻轻点头:“走吧。”
两人转身离开,没有看到在他们身后,一道纤细的身影快速地闪进了格雷休息的房间,咔哒一声反锁了房间的门。
半分钟之后,整条走廊上的警报装置都疯狂地叫了起来。
谢清欢与托马斯立刻停下脚步,脸上略带诧异,却都没有惊慌,回身向格雷的房间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