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勾走她的泪。
如果泪是悲伤的化身,那么泪没了,是不是意味着悲伤就不再了。
应该不是。
这夜,他不曾离开,端坐在椅上,双眼不曾合过。如此这般,已是一周。
男人面色疲惫,胡子拉碴,容颜憔悴,那张本应红润的唇干裂,双眸却时刻处在警惕状态。
有时候,他甚至在想:那种时候,他若是在她身边,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这一切的发生?周铭是不是就不会死去?而这也不会成为乔小池的心魔?
他是暗夜王者,是自己的主宰,却不是别人的神。
凌晨十二点,大笨钟敲响,声音震耳欲聋,宣告昨日的结束,今日的开始。
乔小池大叫一声,从昏睡中惊醒,慌忙坐起身来,双手紧紧攥着棉被,直至手心的汗渍浸湿一方棉被,还不自知。
她的额头全是汗水,身上亦是如此。
她的心脏抽痛的厉害,似是万箭穿心一般。
脑海中,全是周铭死时以及哭泣告别的那一幕。
浑身颤抖着,她忽地抬起头,双眼通红,似是那古时修炼不顺,坠魔之人,狠狠看向座椅上面无表情,疲惫不堪的男人。
拔掉输液管,下床,跌跌撞撞走到暗羽身前,双目大睁,面色狰狞,使出本就不多的力气,攥紧男人的衣领。
“那时候你为什么不在?为什么不在!为什么?”她气急攻心,口吐鲜血。即便如此,她依旧不放手。
好似只要这般,就可以回到过去,避免已发生的一切。
男人不答,垂眸低视,怜悯的看着失控女人,不曾脱离桎梏,也不曾将这胆敢冒犯她的女人丢出去。
他知道:她需要发泄。
疾风呼哧而过,侧脸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体弱的男人一时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他快速站起,迎接下一拳。
如此三番,女人累了,气喘吁吁,一手扶着桌子,弯着腰,大口大口呼吸。
这几拳虽是打在暗羽身上,她却是用生命发力。
桌子倒了,花瓶碎了,茶水洒落一地,凌乱,颓靡,处处释放着萧索之感。
“发泄够了?”男人擦去嘴角的血丝,淡淡发声。
“没有,如果老娘还有力气,一定会继续打你。”乔小池说的是真心话,现在的她恨暗羽的不出现,更恨自己的无能和无知。
如果可以,她更想自我了结,追随周铭而去。
脑海中,关于周铭所制作的梦久久不散。
他说:“一线天就交给你了,它是我的心血。”
他说:“你若是轻生,黄泉路上,我定会和你绝交,不再期待来世。”
他还说:“我死了,已经让你伤心。但是你不能沉沦,更不能让更多的人为你伤心。”
所以,她决定活着!
带着周铭的期待和希望,好好地活着,将生命活出光彩。只为年老之时,去到地下,她可以问心无愧地跟他说:“我没有辜负你的期待。”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绝不放过杀周铭之人。
至于是谁?
除了boss组织,不作他想。
听到乔小池的回答,暗羽并不意外,淡淡吐出:“好,我等着你。”
“咳咳咳——”苍老的声音传来,乔小池循声望去,但见周叔正搀扶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站在病房门口。
乔小池尴尬。
暗羽好似并未有所感,神色依旧不变,抱着长剑,守在不远处。像足了古代专属护卫。
“帝伯伯,周叔,你们怎么来了?”她勉强笑着,内心很苦涩,笑容很难看。
“听闻你醒了,就过来看看,也算是安慰自己。周铭——”周叔一脸疲惫,浑浊的目一片通红。
帝元见之,反过手来,一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边小声安慰着:“早就跟你说了,不要来,你非要跟着我,好好在家休息,不好吗?”
周叔苦笑。
两人相互安慰了一番,乔小池静静观望。这两人好像是老相识,且关系不差。
地产大亨帝元和周家管家周叔,两者身份差距如此大,究竟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她虽好奇,却聪明地没有问出来,选择静默远观。
二人似乎意识到场合,尴尬咳嗽,收回声音,再看回乔小池,“小池小姐,抱歉,我们让你见笑了。”
周叔将帝元扶到椅子上,这才说出此行目的。
“我们来,只是担心你罢了。有些人,走了就走了,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你不要介怀,更不要自我捆绑,沉沦在痛苦中。如果大少爷知道了,一定会死不瞑目的。”
乔小池沉默,泪水再度涌现出来。
“小池小姐,今日的一切,大少爷应该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乔小池猛地抬头,神速移到周叔面前,一手紧紧抓住后者的手,颤抖着声音问:“周叔,你说什么?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见周叔面色悲伤,双手未动,让乔小池却觉自己的双手被弹开。乔小池大惊,赶紧发动异能,继续抓住周叔。
“你是周叔?”她反问。
周叔点头。
“我一直都是。”声音悲伤,“另外,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异能协会会长周炳,旁边的这位地产大亨是副会长帝元。很高兴见到你,小池小姐。”
乔小池右手一抖,震惊当场。
周叔是异能协会会长?帝元是副会长?原来,他们身边早就有异能人了,她却一无所知……
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