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来,不过是短短三年的时光,但林晓航总会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假如一些事情不是应接不暇的来,或许在防备中能够明白进退。可如今他似乎是被一股浪潮顶了起来,下不去就只能继续澎湃。
封少秋从京城赶了回来,这时候双方按兵不动已经长达数月。数月之间朔王只是做一些伤的了人但是无伤大雅的小动作,林晓航不甘示弱的派张海岳率领精兵去朔王军营里杀人放火。但总归来说,这场大战还没有真正开始。
无论如何封少秋都已经是一个当朝正在青云直上的人了,因为在京城战斗中居功至伟,杨其波也封了他一个侯爵。封侯拜相的愿望很多人都有,封少秋就算是并没有那么渴求,可是得到之后,还是有一种很满足的成就感。
军营里,封少秋坐在林晓航的军帐,看着透过军帐隐约可见的卫士的铁甲道:“半个京城都几乎被血染了,皇城下的河渠里到处都是尸体,宫里的侍卫足足捞了三天都没有捞完。红衣贼已经不复存在了,可是京城里面的勇士,也死了不知凡几。”
林晓航道:“这是在京城,如果换了别的地方只怕会更加糟糕。死去的人虽然多,但是没有任何办法避免去死人。而你做的很好,你是最大的功臣。”
封少秋笑道:“以前总是觉得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现在才知道,一个人尽抒胸中气是一件多么痛快的事情。”
林晓航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没能笑的出来,也许封少秋会有一些扫兴,可是林晓航不觉得有什么值得笑的。如果封少秋一味地说死了很多人,惨胜之后的战场如何,林晓航会觉得他还是他。但是他明显已经被踌躇满志冲昏了一些,有点沾沾自喜的意思。
封少秋见林晓航没有笑,严肃了起来道:“战况依旧很难,难怪你一直没有笑容。”
林晓航长舒一口气道:“朔王一直不肯打,你说他到底在做什么打算?”
封少秋道:“割裂天下吧!虽然他短短几个月便有了千军万马,可是京城一战已经挫了他的锐气。如今,天下人已经知道了皇上的厉害,他那边当然是越来越离心离德了。”
林晓航点了点头道:“锐气的确已经挫了。可是我们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打算,如今要来割裂天下的话,至少他应该派人来谈判,可是他也没有。所以,他的意图未必是割裂天下。最近我一直在想,我们灭掉了红衣贼,真的是灭掉了朔王敢图谋天下的最大依仗吗?”
封少秋听了林晓航的话,一时间竟也无法回答。他和林晓航的区别在于,他的心思灵巧至极,可是林晓航却好像总是能够未卜先知。可世上哪有未卜先知的人呢,林晓航和杨其波都受过方景荣的教诲,如若不然,他也不过是一介武夫罢了。他曾经让妖帅去想一个计谋,一个从朔王出发的毒计。妖帅告诉他,世上最好的计谋,莫过于坐山观虎斗,尤其是这种动辄数万人的大仗;世上最毒的计,莫过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朔王名不正言不顺,是一个十足的反贼。可以说,他是一个一无所有却又手握半壁江山的人。他虽然抢夺江山,但是已经不害怕失去什么了,因为失去的已经够多了。于是林晓航便开始担心,担心朔王会坐山观虎斗,引敌国大军进入,杀戮以后坐收渔利。这样的办法即使能够成功,最终对他也有很大的害处。因为他想要的是江山,而以这样的方式换去敌人的帮助,那就是在损失他的江山,他的财富。所以,妖帅所说最好和最毒的计谋都中了,从此林晓航便开始深深的担忧起来。
封少秋想了很久之后,长吁道:“朔王为本朝镇守边疆已经很多年了,和外族的人,该当是生死大敌。而且,他还是本朝皇族,他怎么会如此自毁江山呢!”
林晓航点头道:“我只是怕,怕如果是真的,这场仗会比预想的更加可怕。”
封少秋点了点头道:“那,林兄以为,我们如果不先出兵,还有何良策?”
封少秋的话有两层意思,首先他认为主动出击是最好的办法,而他同时认为,林晓航也不会有更好的办法。他很清楚,林晓航在怯战,就像他之前一样。他和林晓航算起来都是新领兵的将军,而这样关乎朝廷生死的仗,许多久经沙场的将军都会害怕,何况是他们。不过封少秋亲眼目睹了京城一战的胜利,心中正踌躇满志,他认为不管朔王如何强大,都不是不可战胜。
不论是排兵布阵还是论权术,林晓航想不起来自己有任何能够战胜朔王的机会。而且,林晓航也并不是没有后顾之忧,他只是不用防备杨其波,可并不是不用防备其他人。
因为自己的不足,所以林晓航需要封少秋,需要妖帅。他可以一个人出剑,并不能一个人出兵。在这场较量之中,也许谁都会战栗,可已经不允许后退了。
老和尚绝空总是不知疲倦的在林晓航耳朵边不停的讲他的慈悲为怀,林晓航听了一遍又一遍,但是从来没有因此而改变,也没有对绝空有什么好脸色,好声气。每一次林晓航骑马离开军营的时候,他都会跟着林晓航,然后想尽各种办法践行他慈悲为怀的态度。有几次,林晓航在杀朔王斥候的时候被绝空阻止,差一些林晓航就像举剑对着老和尚。可是每一次看到老和尚那张干瘦的,不要面子甚至从不变色的脸,林晓航总是觉得他应该忍耐,为这位真敢说慈悲的人忍耐一些。
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