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太太听媳妇如此说,却有些为难,笑道:“铃儿,不是我不同意,你这事做的不妥,毕竟是个孩子,若她母亲同意,我自然不会阻拦,如今却是瞒着她母亲行事,若有差池,被她母亲找上门来,我们却没甚话说,不好应对。”
银铃儿便笑道:“三良婶子是个知书达礼的人,依我看,她之所以不同意,大约是因为家里一时凑不出这许多现银来,所以才找理由拒绝朵儿,也是怕她失望的意思。”
郭老太太却只是摇头:“若说借给这孩子一千两银子,我同意,若是合伙做生意,你还是歇了这心,生意有赚有赔,若是赔了,一下子让她母亲拿出四五百两银子来,岂不照样麻烦?就算是咱们不要她赔钱,也赚个面上过不去,毕竟是瞒着人家做下的事。”
银铃儿见说不通婆婆,心中便自懊悔,不该 痛快答应朵儿,却又成不了事。
一时踌躇莫展,不知如何与小朵交代。
正寻思是否依婆婆所说,索性借一千两银子与她,让她自去做生意,却听闻小丫头来回,老爷回来了。
银铃儿闻言心中一喜,飞奔出门迎接相公。
郭平安却是一脸忧郁,见了夫人,面上稍露出笑容,却又忍不住叹息一声。
银铃儿见状,心中自是一惊,扯着相公的手进门,焦急问道:“出了甚么事?若是做生意赔了则就赔了,不是什么大事,为妻原不指望大富大贵,只要咱们一家几口平安无事就好。千万保重身体才是紧要。”
郭平安瞧着妻子俊美的脸,心中万般愁肠化作一番柔情,暂把烦心事抛到一旁,夫妻二人久别重逢自是另一番光景不提。
且说夫妇二人整衣梳妆自屋里出来,方来拜见郭老太太,母子相见自又是一番亲热光景,郭老太太便命厨房好好务坐酒席与儿子接见洗尘。银铃儿又将小朵来作客的事告诉出来。
郭平安见妻子喜欢,便也喜欢,命随身小厮赏了小朵不少东西算是见面礼。
小朵见这郭公子谦逊有礼,对妻子儿子又极好,心中便更是替银铃儿开心不已。
一时到了晚饭时候,郭老太太与儿子媳妇非拉着小朵一起坐席,小朵推辞不过,只好与他们一起坐下吃席。
席间正谈笑风声,听郭公子说着南来北往所见之趣事,只见他的小厮飞奔来,高声嚷道:“老爷,祸事来了!大祸事!你快去瞧瞧吧,找遍城中马医也不济事,已经堪堪将死了。”
郭老太太和银铃儿听他说的严重,一时魂飞魄散,拉着郭平安的衣袖,抖衣而颤,问他倒底发生何事。
郭平安见吓着了老母娇妻,不由呵斥那小厮一通。
银铃儿便哭道:“相公,先不要责备他,只说发生了什么事,咱们是一这人,有福共享,有祸自然要共担,难道你想撇下我一个人承担不成?”
“儿啊!娘已经这么大岁数了,什么风浪没见过,有事只管说出来,大家应对,没有过不去的坎,不要怕。”郭老太太也跟着说道。
郭平安见事情被小厮无意说漏,不能再隐瞒,跺跺脚,长叹一声道:“都怪我,我一时大意,错信了费信,以为他是个好人,结果要把家里这十几间铺子全都赔进去。”
“又是那个费信,我就说他不是个好人,不要你与他打交道。”银铃儿道。
“这个时候说这个无益,什么事,要把十几间铺子一道赔进去?他拉你去赌钱了?”郭老太太问。
郭平安摇头叹道:“娘啊,儿子向来不沾瞟赌,就是前些日子,他不是约儿子一道去北面贩香料么,儿子其实是听从铃儿的话,不肯与他深交的,不过只是一路与他同行,又不与他合伙,料想也不会有甚么不妥,哪知走到益州地界,遇见一位京城逃出来避难的王爷,大家一条船,便有些来往,后来那王爷因要去书院,带的两条狗无处寄养,这费信便自告奋勇替王爷暂且养着。
本来他自替王爷暂养,没我什么事,可王爷却偏偏说信我,不信他,要我与他一起写个约,若是把这狗养死了,要赔他十万两银子……”
“什么金贵的狗子,竟然值 十万两银子!”银铃儿惊呼一声。
郭平安不由摇头道:“夫人啊,如今追究这些已经没用,当时若稍微有点戒心,也不至于掉进他们设好的圈套里去。”
“你说,难道才刚三彩嚷着要死了的,就是这值十万两银子的狗子不成?”郭老太太气喘嘘嘘问道。
郭平安眼圈子一红,重重点头:“这约本不是我签的,可那王爷非要我做个保人,我无法推辞,只好做了这个保人。
哪曾想,这一养就是两三个月,去书院找那王爷,只说是看中了其中一位姐儿,长包在此,乐不思蜀,不想出来。
欲把那狗送进去,书院却只是不肯。一直到我料理完生意,这狗也没送回去。
我正着急,欲硬闯书院去送狗,费信却说他有办法送回去,让我只管忙自己的事,不要再管这狗的事。
我听他如此说,便由他去,只管忙我自己的,那日发送完货物与小厮一起回家,走至一处僻静小巷,却忽然发现有两个壮汉正拿着铁铁锹往死里打这两只狗,那狗与我熟悉,见了我来,哀鸣着扑着我过来。
我瞧着它们俩个被打的头破血流,哀叫不止,心里不忍,便上前阻止。
那两个打狗的壮汉倒也不难为我,给了他们二两银子便撂下狗走了。
我命三彩把两条狗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