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氏见种夫人来了,也并不多说,寒暄两句,说声要进屋照顾婆婆,便扔下有礼母子不管,兀自走了。
种夫人微微叹了口气,拿帕子与儿子擦着净湿的衣衫,边问着小朵:“朵儿呀,因你这两天不在家,我也不便过来,有心想帮忙,又怕吃你的娘的瘪,倒讨个尴尬,如今听说你回来,有礼衣裳也不顾得还,便要过来看你。我这两天也只是不放心,要找你讨个主意,钱我倒是有,实在不行,我先替你们还了。”
“多谢太太。”小朵忙施礼谢过。却又哑声道:“太太,虽然我刚回家知道的不多,可依我看,这事怕有蹊跷,跟我母亲说,却遭她呵斥,便也不敢再提。”
种夫人闻言,将她拽到一边,悄声问她:“你快跟我说说,究竟有何蹊跷?”
小朵往屋里瞧了一眼,见里面全无动静,方才压低声音道:“太太,祖父爱赌不是一天两天,家里田产尽数输尽,却也用了这十几二十年,就算田主输尽,却依旧留着祖屋和几亩沃田直到我们分家。如何现在突然分寸全无,一古脑输光倒也罢了,竟还欠下这若干银两?却不是蹊跷?”
种夫人听完,怔一怔,点头:“怪不得我也觉着哪里不对,原来症结在这里,就是,你这个祖父虽然放荡不羁,可也不是一点数也没有的人,难道是被人逼迫不成?若是被人逼迫,那咱们得赶紧报官,让官府来捉那挑唆之人,不能让他得逞。”
小朵欲言又止。
种夫人便扯着她的手摇晃:“什么时候了,你还犹豫,有话只管说!你娘不与你主张,我便替你作主,一两千银子的事,量我家那死鬼也不敢有话说我。”
“太太,不是银子的事,我怀疑是我祖父他,是他设的计谋,故意要坑我娘钱财。”小朵低低说一句。
种夫人大惊失色,干咳一声,半晌没有作声,半天,却才叹息道:“若是如此,可真是枉为人子,连我也不能袖手旁观,让他做了这等无赖之事坑害你们孤儿寡母。”
“太太,朵儿不求你别事,只求你劝劝我娘,别总是为了爹爹不肯与祖父大伯他们撕破脸,有些事,越是装糊涂,便越是一笔糊涂帐,我娘她不记恨,我却没有她大度,当初怕被我爹连累,急匆匆分家之时,没人想着我们,如今见我们这日子过的刚有起色,便千方百计来算计我们,想想都让人生气,我说要揭穿祖父的把戏,让他显露原形,颜面尽失,我娘却只是不肯,说我这么做,就是不孝,对不起爹爹的养育之恩。我也是无可如何,只好由她了。”
小朵神情忧伤,慢言道。
种夫人嗯嗯两声,叹道:“你娘这个人啊!真是,说她什么好,真个是愚忠愚孝!合然不顾自己过的如何,只求在别人面前好表有面。”
“终究只是揣测,没有实据,我娘不相信也是对的。”小朵道。
“朵儿,我看这事你说的对,你只拦着你娘别让她痛快还钱,我这就遣人去查查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十里八乡赌钱的场子只有那几所,你祖父他在哪里输的钱,一问便知,是真的还则罢了,若真如你所说,你娘顾着孝道不肯与他翻脸,我替你们出这口气。”种夫人大气说道。
“多谢太太。”小朵听她说的痛快,忍不住红了眼圈子,施礼道谢。
有礼有一旁见了,扯起种夫人的衣袖,嗔道:“娘呀,你好好说话,你瞧,都把小仙女说哭了。”
“有礼少爷,我没有哭,不是太太不好好说话,是太太说的太好,我听着实在感恩不尽。”小朵解释道,鼻子塞塞的声音。
“小仙女,不怕不怕,我说过我会保护你,谁也不准欺负你,我有力气,才刚若不是你们拦着,我一个人就能把那个欺负你的坏蛋打跑。”有礼认真的对小朵说道。
说着,又从腰间来递给她,悄声道:“三良婶子说不准送帕子玩物,可没说不准送给你吃的,以后我便只送你好吃可甜了,不信你尝尝,吃一口保证忘了忧愁,一下子就开心起来。”
小朵正要伸手接,只听屋里传来令氏的叫声,只好缩回手来,呆呆瞧种夫人一眼。
“好孩子,你娘叫你,你快去吧,我们这就走了,可怜见的,本来武大将军遣两个守门的士兵看护你们是多好的事!你娘偏偏不肯,坚决让人家走了,若有他俩在,今儿的事哪里会发生!”
种夫人拉着有礼离开,嘴里却闲不住,捣鼓着旧事。
有礼一步三回头瞧着小朵进了屋,方才不情不愿被种夫人拉出门来。
“娘呀,三良婶子为什么不喜欢我和小仙女一起玩,我们在一起,明明玩的很开心。三良婶子为什么不喜欢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娘,我告诉我的,我都做到了,不管婶子说我什么,就是说错了,我也不分辨,只管恭恭敬敬应着,可她为什么还是很讨厌我和小仙女在一起呀?”有礼闷闷不乐的问种夫人。
种夫人心里一阵凄凉,紧紧攥住儿子的手,苦笑一声:“傻孩子,终有一天,你婶子会喜欢你的,为娘也在等那一天,但愿咱们娘俩的苦心能感动她,让她能喜欢上你。”
娘俩回府,种夫人便叫过一个贴身小厮来,令他出去打听种守业的事。
小厮自去办事,种夫人又令厨房做几样精致小菜,她要亲自给令氏母女送过去,料她们家因为这事也不曾好好吃过饭。
厨房做好了饭菜,送过来,种夫人正提着出门,撞见腊梅和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