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朵撅撅嘴,摇头:“银子怕是要不回来了,我去这么久,也不听祖母和大伯提提这事,想是就这么昧下了。”
“我就说婆婆那个人是要不回来的,若是咱们自己的银子便也好说,可这是你阿水的钱,况还有这三个月的帐也在里面,这可要怎么跟人家交待!也没法算这个帐。”令氏叹气道。
“娘,我听祖母说,大伯母回了娘家,富贵哥也赌气去了京城,家里如今只剩下大伯和富财两个人,祖母现在他家给两个人做饭呢。”小朵道。
令氏怔一怔,苦笑一声摇头:“成天价就是个闹,可有什么好处,自己娘家什么状况, 心里没数么!我看她这回要怎么收场。”
娘俩正说着,只见顾五气哼哼走进来,嘴里嘟嘟念念的骂着什么。
“让人去请钟姑娘过来吃饭,这又是到哪里惹气来?”令氏问她一句。
顾五拍手冷笑道:“可不就是这个钟姑娘,真不把自己当客呢!我客客气气请她过来吃饭,她不光说不来,竟然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说什么咱们这乡下可有什么好吃的,又说我和种婆两个粗俗之人瞧着就不利索,能做出什么美味可口的饭菜,她可不稀得吃,她想吃城里万香斋的肉肠和一品轩的燕窝,要我这就给她买去呢。”
令氏笑一笑,摇头:“她原是个病人,挑剔点有什么!你若是病的七荦八素的,怕还跟不上她这样呢,不过是想吃点好的,也情有可愿,肉肠这个时候可是买不来了,明儿叫公公去城里买吧,有礼前天送来的燕窝还放着没吃呢,我这就去熬个粥给她喝,你们先吃着,不用等我。”
顾五撅撅嘴,不满叹口气,拉小朵坐下吃饭。
“婆婆,难道钟姐姐当真像母亲说的这样,病糊涂了?我去瞧瞧她去,实在不行,明儿带她去京城治病去。”小朵不肯坐下,起身要走。
却只见青舞无精打采走进来,见了小朵,喊一声大小姐,欲言又止模样。
“姐姐,什么事,只管说,难道是钟姐姐不好了么?”小朵跳起来问道。
青舞忙摆摆手,叹口气,诺诺的开口:“大小姐,实在是说不出口,可我家姑娘吩咐,又不敢不来说,姑娘她说,床上的铺盖太硬硌的慌,要条虎皮褥子铺着,实在是没有,狐狸皮的也成,若都没有,兔子皮狗皮也将就,就是不能用这棉花的。还有就是盖的那毯子一股胰子味儿熏人,若是家里有玫瑰膏子,就拿一瓶过去重新熏上一熏,若是没有,拿几件大小姐春秋的厚实衣裳给她盖着也成,这家里也就大小姐身上的味儿还能闻。”
一屋子人听这话都怔了,面面相觑好一阵子,才醒过神来,一齐瞧向小朵。
小朵龇龇牙,郑重的点点头:“我娘说的怕是真的,这钟姐姐怕真是病糊涂了,咱们何必跟一个病人计较,就依她说的办呗,我这就找有礼去,他家有姐姐说的这些东西,先借来一用就是了。”
顾五也叹息摇头:“好好一个姑娘,就成这样了,也实在是可怜,朵儿你也是,非要把她拉到家里来,或许她在山庄会住的更舒坦些。”
“没事没事, 我这就一声,自跑出有礼家拿东西去。
青舞回到屋里,钟灵秀正倚着被坐在床上喝药,见她回来,把药往菱平手里一塞,急着问她:“怎么样,她们可嫌弃了没有?”
“姑娘,她们没有一点嫌弃的意思,主母亲自去厨房给你熬燕窝粥了,她家里并没有你说的这些铺盖,大小姐跑去外面借去了,个个都真心实意,说你一个病人,要惯着的。”青舞道,忍不住流泪。
钟灵秀苍白的面上露出可人微笑,重重点头:“怪道那个算命的道人不让我离开山庄,说我的因果就在那里,果然是这样,如此以来,我就是立刻死,也能放心了。”
“姑娘,别说这样的话,快把药喝了。”菱平把药端过来,继续喂她吃。
青舞便哭着跪下道:“姑娘,咱们还是回京吧,毕竟是亲兄妹,会替你报仇雪恨的,踏平那万香楼,把那个可恶的老鸨千刀万剐了!”
钟灵秀凄惨一笑,摇头:“我这辈子是回不去了,回去干什么!一付残躯,肮脏不堪,我自己都嫌弃我自己,何必又让他伤心,他可是最疼我的,若是知道我的遭遇,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何必为了我一个腌臜的人,坏了他好容易立起来的贤名儿。”
“姑娘……”青舞哭倒在地。
“你们两个再不消劝我回去,我是死也不肯回的,也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我自有主张,我死后,也不会亏待你们,拿了钱各自回家去罢,当没认识过我这个人就是了。”钟灵秀淡淡说道,咳嗽两声,吐出一口血来。
青舞忙上前与她擦嘴,菱平放下药碗,端过一杯水来与她漱口。
菱平因哭道:姑娘吐血吐的越发频,就是不回京城不想见他,也要找个大夫来瞧瞧,难道就这样硬停着不成!”
钟灵秀吐完了血,又是一阵大咳,连说话的气力也不有,任由她们俩个扶着躺倒在床上。
一时令氏捧着熬好的燕窝粥走进来,见她躺下了,放下粥,悄声问立在床边的两个丫头,是不是叫醒她,起来吃点东西。
青舞哭着摇头。
令氏走到床前,瞧瞧钟灵秀,吃了一惊,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失声道:”了不得,烧的这般厉害,为何不去告诉我一声儿!怪不得这般闹,任由谁烧成这样心里也不好受。“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