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全儿说道:“我和二位爷爷瞧过那画像才往回赶的,正走到半路,忽然瞧见一个人从对面的山坡上滚下来。
二位爷爷心慈,便停下车,过去救他。这时节因山坡上全是青草繁茂长着,他滚下来倒也没摔坏,只是擦破了皮一些皮肉伤。
因他要去下山村走亲戚,原想抄个近路,不料脚下打滑竟滑下山坡来。爷爷们听说他去上山村,正好顺路,便说要捎他一程。
那人千恩万谢上了车,我这才得以好好瞧瞧他, 这一瞧,便觉得他与告示上的画像有七八分相似,便用言语试探他,果然试出他是底细来。
他见事情败露,打了我一拳,便要跳车逃走,亏得二位爷爷勇猛,一起上前将他拿下,遂又赶车回去,将他押送到衙门去。
这一来一回耽误了时间,直至天明时分方才回家来。”
有礼拍手称赞他机智,小朵却扯着他的衣襟翻来瞧去,嘴里嚷道:“竟被那贼人打了一拳,倒底打哪儿了?疼不疼,瞧过大夫没有?打的重不重,可别不当回事,万一打出什么内伤来……”
全儿瞅着有礼无奈的笑。
有礼便耸肩膀。
他们这边正说着话儿,突然听身后传来扑嗵一声!赶忙回头看,却是小赛跳下河去!
全儿嚷一声,扎散着双手,不知所措。
有礼甩下外衣,跳下河去救人,
小朵见有礼跳下去,她便也要跟着跳。
全儿死死搂住她的腰,嚷:“我的小祖宗,你不会水,倒是下去添的什么乱!赶紧跟我一起找块长树枝,拖他们上岸来是正经。”
“有礼,你不要害怕,我们马上救你来了。”小朵嘴里嚷着,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跳起身来,伸手勾着一块粗长树枝,用力向下一掰,咔嚓一声将树枝撅拆,拽了下来。
全儿也上前来与她一起,将长树枝顺到河里去。
此时有礼已经抓住了小赛的衣领,正往岸上拖她。这人落水之后力气便会变的分外大,有礼虽然是个男人, 此时却小赛抱住了腰,一时在水里挣扎,沉沉浮浮,只是游不动,亏得小朵和全儿顺这根树枝过来,他揪着这树枝,方才游到岸边来。
小朵和全儿淌进河里,将他们拉上岸来。
有礼累的筋疲力尽,大口喘着粗气,四仰八叉躺在岸边。
小朵扑到身边,拧着他衣服上的水,差点哭出来,埋怨他为何如此鲁莽。
全儿只这守着小赛,见她昏迷不醒,便将她拖到一块岩石上,将她翻个身,空着半截身子,给她拍背。
小赛咳嗽几声,吐出两口清水来,一时睁开眼,便哭起来:“你们为何要救我,反正我害死了人也不能活,就让我去死吧,难道非要我挨那砍头的一刀不成么!”
有礼一时也恢复了些力气,扶着小朵站起来,摇摇头,不言语,径往村里走去。
全儿扯着小赛的衣襟,将她拽起来,推着她跟上来。
回到家。
种婆正在喂两只狗子,见他们这样回来,惊的跳起来,迭声问发生什么事。
小朵便将事情告诉出来。
她说事的时候,令氏和顾五便也走过来听着。
听完也都气的要命。
种婆将手里端的骨头汤倒进踏雪黑耳的食盆里,长叹一声:“有些人呀!真是不如这只吃剩饭残汤的狗子。狗子尚知报恩,拼了命救主,人哪,却总是做出这等卖主求荣的可耻之事。”
顾五有些心不甘,上前,扯一把小赛衣袖,恨声道:“亏我还把你当个好人,一心一意教你针线,想着你腿脚不灵便,做不了别的,若是学好这针线,将来也是个谋生之道。却没想到,你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若是想嫁人,只管说出来,大家一起给你保媒!却为何要这样没行止丢脸的事情!”
小赛只管哭,也不答言。
令氏正欲上前息事宁人,却见种张氏手里拎着两把青菜走进门来,见状,手中的菜一下子落了地,紧张神色上前询问发生何事。
种婆便将事情告诉出来。
种和氏半天没言语。
拾起掉到地上的青菜,递给种婆,道:“前两天你说朵儿想吃个青菜蘑菇汤,今儿我去菜园子摘菜,顾大婶菜园子里好绿青草,便跟她要了两把回来,给孩子做个汤罢。”
种婆接了菜自去厨房收拾。
令氏上前对小赛道:“瞧你身上湿的,跟我去屋里换件衣裳罢。”说罢,又嘱咐小朵赶紧带有礼进屋去,先换了衣服,又吩咐顾五赶紧烧水,给姑爷洗个热水澡,免得着凉。
种张氏便上前拉起小赛的手,叹一声:“你这孩子,真正是没脑子!”
说完,又朝令氏道:“朵儿她娘,让我带她回去换身干爽衣裳罢,省得把她留在这儿大家生气。至于她做的事要不要报官,你们再商量商量,小赛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能饶她这一回便饶她这一回,给她个机会改过。她也不是真心想害人是不是?”
令氏因为她做的这事,心里也极不舒服,不过是碍于面子,方才客气。听婆婆说要带她去老宅,心中便也同意,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也是上策。
便点头同意,朝种张氏施上礼,谢过她,又嘱咐她千万不要让小赛呆在家中,以防县衙来人询问案情,若是走失,怕要担个私放罪犯之名。
种张氏答应着,笑道:“她一个腿脚不方便的人,能走到哪里去,我只好好看着她就是了。这孩子自小跟我长大,原是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