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就算她明明知道全儿对她一片痴心,却不敢对他有丝毫表露自己的心迹。
钟灵秀来之前还是痛苦万分,对她和全儿这段感情感到灰心失望。
却没想到令氏竟又是这样一番光影,怎么能不令她多想。
大家坐下一起吃饭。
这一桌子人,上至举人老爷,下至绿林好汉,什么样人都有。因此也不论什么规矩,暂且把烦心的事都丢到一边去,大家只是随意吃喝,谈笑风声。
酒过三巡,饭过一半,张五一双贼眼便时不时朝钟灵秀身上瞄去,一眼两眼倒也罢了,他却是一直瞄过去不肯撒眼。
马老大便是劈头给了他一巴掌,骂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瞧你这熊样,也配瞧人家那样的贵小姐!”
张五摸着被打的生疼的脑瓜子,嘿嘿傻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着这位小姐姐好生面熟,所以才多瞧了两眼。”
马老大朝他脑袋上又是一巴掌,呵斥道:“但凡生的美貌的女子,你一瞧就说面熟,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眼子!”
“真不是,我真的好似在哪里见过。敢问这位姐姐是不是还有位与你差不多年岁的哥哥?约莫五六年前,曾经从玉屏山下经过,被一伙土匪给劫上山去?”张五问道。
钟灵秀听闻,下座来施礼参拜,失声道:“难道你就是当日偷偷放走我们兄妹的大恩人不成?当初恩人戴着面罩,原没有看清楚你的面容,只依稀记得你乃是光面,如今这一脸络腮胡须,倒是难认,还望恩人恕小女子怠慢之罪。”
张五伸手扶她起来,冲马老大哈哈一笑,得意说道:“大哥,我说如何!倒底是个熟人。我张五一辈子做的好事屈指可数,救他们兄妹下山便算其中一桩大的,所以记的清楚。没想到,事隔多年,竟然在京城又得相见。我还记得你唤作钟灵秀,你哥哥就叫钟灵川,临走之时,你还把你手上的镯子撸下一只来给了我,说若是日后有缘再相见,只要我拿出这镯子来便是个信物。”
“镯子呢?”马老大问他。
张五手摸脑袋嘿嘿一乐:“老大,你知道我这个人做好事也求回报,更没想到日后还有相见的时候,那镯子早就被我送当铺里去换成好酒喝下肚了。”
“你这个真是!如此重要的物件竟然也能当了,不成人子。”马老大埋怨道。
钟灵秀忙打圆场,说恩公乃是个性情中人,豪爽有气魄。
张五听见夸他,越发得意,因又问道:“钟姑娘,你哥哥呢?他如今可好?也在京城么?我记得你们临走之时,灵川兄弟非要与我结拜,发誓说若是日后能挣出命来,必回报我的救命之恩,我倒不是要兄弟给我什么回报,只想见他一面叙叙旧就是。”
钟灵秀双眼一垂,面露凄色,低声道:“与兄长失散于逃难之时,再没有见过面,想是今生再也没有机会见着了。”
众人听闻,也都扼腕叹息。
亏得马夫人与令氏不住劝解,众人方才鼓起兴致,重新吃酒划拳,热闹起来。
一时饭毕,令氏便邀请马老大母子和张五在家留宿。他们皆是不肯,执意去客栈下榻。
令氏拗不过他们,只好由他们自行离开。
小朵与有礼也回到自己家,一夜恩爱缠绵不提。
且说翌日清晨,有礼因说要去翰林院应卯,小朵便是早早起身,与玉春一起做了顿丰盛的早餐,一家人一起吃了,庆贺有礼有了新去处。
刚用完饭,便有翰林院的侍从来家接新上任的编修大人。
有礼告辞老父与妻子,上任去。
送走了有礼,小朵回到家,便是一脸郁郁,不展笑颜。
种守仁走来邀她一起去给夫人上香祭拜,喜极而泣,哭道:“这世上的事总是不能十全,若有礼她娘尚在人世,我们一家人也算是团团圆圆齐齐整整,再没有半点不如意之处。”
两人给夫人上香完毕。
种守仁见小朵依旧郁郁不得开怀,便问她究竟还有什么事藏在心里没说。
“难道说那帮贼子欺负了你不成!放心,有爹爹在,有什么冤屈只管说出来,也不消担心我和有礼会怎么样,一家人,终是要同仇敌忾,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关你的事,是那帮贼子太可恶。”种守仁会错了意,自以为是的安慰小朵道。
小朵见他想歪了,思量一会儿,还是开了口:“公公,你还记得驸马爷的样子不记得,虽在留起了胡须,可样貌还是那样的样貌,一眼便能认出是谁来,是也不是?”
种守仁闻言,大吃一惊:“朵儿,难道那个人当真是你父亲么?”
“我又问过那庵庙里的尼姑,十有****是他。”小朵叹息一声。
种守仁摇头不肯相信:“不能够的事!若真的是他,为什么不与你们母女相认,反而要生出这许多诡计陷害于你?”
“古有陈世美,今有我父亲了。”小朵道。
种守仁头摇的像拨浪鼓:“你父亲那个人,我虽然与他交往不多,可也略知一二,绝不是这样抛妻弃女的负义之人,你不可胡乱猜想,玷污先人。”
“我也不想这么想,可事实摆在眼前,不由我不相信。你也听张五说了,是驸马爷让他将我杀了抛尸。我想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阻止我们认亲,怕事情败露,让他做不成皇亲国戚罢。”小朵说道,忍不住掉下眼泪。
种守仁一时无言。
其实他心里倒也是这么想的,可终是不相信种老三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