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些日子,小朵只跟着娘亲种公种婆和诸位雇来的乡亲下田采摘棉花,好好一张小白脸晒的又红又黑的,经一夜,却又有地方褪了皮,露出里面粉嫩的肉来。
种婆便是心疼,在令氏跟前嘟嘟囔囔,要小朵回家歇着,横竖这许多人,不差孩子一个。
令氏只不回言,却也不放小朵回家。
小朵倒是愿意干,边采棉边开心唱曲儿。
她嗓子好,唱的曲儿婉转动听,劳动着的众人便哄她唱了一曲又一曲,听着她这小曲儿,似能解除劳作的疲乏之情。
小朵见众人爱听,自鸣得意,便是唱了一曲又一曲,众人听着也开怀。
偏偏种有礼也来凑热闹,头上戴个渔夫帽,腕上搂个竹篓子,煞有介事模样。
“你来干啥?虽说到了秋日,日头还是很毒,当心晒出斑来。”小朵赶他走。
他偏不肯走,辩驳道:“你都不怕,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只是指头粗,摘不到好处,连叶子也要撸下来的。”
小朵见赶他不走,便教他如何采摘,他倒是学的快,一柱香工夫,便能采下上好的棉球来。
“原来容易。”有礼面露得色,边摘边笑嚷道。
“我说大少爷,这又不是三首文章两首诗,有什么难的,只要不怕苦,哪能不会做。”种婆笑着插言道。
“三首文章两首诗也不难,我也能做,新来的师傅夸我诗写的好,说等恢复科考,要我去应试呢!说我定能中个秀才。”种有礼正色道。
“那敢情好,也不枉你爹娘在身上下的本钱,这些年不说吃穿用度,光请先生的钱也足够照你样子打个金人出来了罢。”种婆笑着点头。
众人嘻嘻哈哈的劳作,口头打着哈哈,手上的活计却并没有耽误,一上午工夫便摘完沿河这片地的棉花。
大人们将聚集在一处的棉花往车上搬时,种有礼拉着小朵来到河边。
河水清清,潺潺而流。
种有礼捡个大荷叶子,在水里洗了又洗,方才用它掬了一叶子水送给小朵喝。
小朵接过来,一气喝下去,伸手抹抹跟,笑道:“好爽快,你也喝点罢,干了一头午,要是种夫人知道这样使唤你,必不乐意。”
种有礼头摇的像拨浪鼓:“我娘不会,她让我来,这帽子还是她亲手给我织的呢。若不是在家帮爹爹算帐,她说她也会来帮忙。”
说着,又从袖里抠搜半天,脸了憋红了,却是噫一声,一跺脚,朝棉花地里跑去。
“哎,你干啥去?丢了东西么?”小朵喊他。
他头也不回,挥挥手:“我去去就来,你等我。千万莫要走开。”
小朵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好在河边找个阴凉地方坐了,好大一会儿,种有礼方才摇头晃脸,满脸笑容的跑回来。
“快坐下,擦擦汗,这是干什么去了?瞧这一头汗,衣裳也湿了,竟经采一上午棉花还起劲。”小朵将刚洗干净的麻布巾子丢给他。
种有礼胡乱擦了擦脸,急不可耐的朝她摊开手掌,得意笑道:“你瞧,上好的抹脸油,我爹去京城买卖时,从宫里人手里头买回来的,抹脸可是神奇,你看见我娘那脸没有?又光滑又细腻,就是抹它抹的,一共两瓶,我娘用一瓶,这一瓶送给你。”
小朵未置可否,只瞧他手心里那瓷瓶子精致,便心生羡慕,于是笑道:“等我们挣钱了,也用这样的抹脸油,不光我用,我娘,还有种婆婆,顾婆婆都给她们用。”
种有礼闻言,咧了咧嘴,神情为难:“小仙女儿,可这只有一瓶,我只想给你用,等我爹爹再去京城卖来,再送婶娘和婆婆可好?”
小朵嘻嘻笑一声,自他手里拿过那瓶子来,笑道:“种夫人可知道?若是知道,我便收了,这两日正晒的脸疼,娘亲给你涂了些油脂,只不管用,你这个若好使,我可不用再遭这罪。不过如果种夫人不知道你拿了她的东西,就这样私自送给你,我却是万万不能收的,不光不能收,还要骂你一顿。”
种有礼见她拿了过去,喜的无可无不可,拍手笑道:“我娘知道,是我跟我娘要的,娘擦的香香,我也想让小仙女像娘那样擦的香香,只管放心,我种有礼对天起誓,才刚所说,句句属实,再无半句谎话。”
小朵听他说的真诚,便也信了,打开那瓶盖来,只闻一阵清香扑鼻而来,再瞧那膏脂,自是娘和自己用的那种猪油脂做的香膏不能比的,端的是细腻轻薄,手指轻轻一抹,似要挤出水来。
她手指抹了一点涂到脸上,只觉得清凉舒服,被日头晒过的皮肤瞬时便不再那般火辣辣疼痛了。
“果然是好东西!真的不疼了。”小朵兴奋的跳起来。
种有礼将自己的脸凑过来,开口:“给我也涂一点,我也晒了一头晌。”
小朵将瓶盖拧上,翻他白眼:“一个大男人涂什么膏脂,只有唱戏的才涂这些东西,你要去唱戏不成!”
“我不唱红,我要考秀才,让你做秀才娘子。”种有礼的话脱口而出。
小朵一时飞红了脸,朝地上啐一口:“你可知道秀才娘子是干什么的!谁教的你胡说八道。”
种有礼见她恼火,伸手挠挠后脑勺:“秀才娘子难道不是跟着秀才一起享福的女子么?你做秀才娘子,我娘也做秀才娘子,我让你们都跟我一起享福。”
“呸!呸!呸!快住了嘴,以后不许说这样混话!都不知道秀才娘子是什么就胡说!”小朵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