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桃这女子,原本是大户人家婢女,后来被种守看中,买了回来作妾,最善察言观色,揣摩主子心思。
初来种府时,也曾挑三捡四,欲要跟种夫人过不去,想把种夫人打压下去。
因她对夫人不敬,对种守仁打过两次之后,便摸清了府里门路,种守仁虽说在外面赫赫扬扬,乃是种府的大老爷,其实当家的却是种夫人。
从此以后,她便调转了风向,一心一意奉承起当家主母来。
种守仁与夫人闹点矛盾或拌几句嘴,或是有些意见不一致之处,这香桃便总是向着主母讲话。
时日一长,种守仁反倒觉得她伶俐可靠,深合他心,便把其它几个侍妾都看成了马棚风,只偏爱她一个,时常去她屋里过夜。
种夫人却也因她能说会道,又与自己一心,也拿她与别的妾氏和丫头不一样。
因此香桃在种府倒成了第二当家,除了种夫人,诸人都要以她马首是瞻。
故此她才帮忙种夫会说话,不肯让种守仁因为少爷的事怪罪夫人。
她虽没与种小朵打过交道,心里却不由不意的恨上了这个女娃儿。
皆因种小朵这孩子太能干,又深得有礼少爷的心。
说到底,香桃是为自己将来打算,依她的心计,哄骗哄骗老爷和夫人倒也罢了,若是想哄骗种小朵这样的人,怕是不能。
倘或真有一天,小朵进了种家门,成了当家主母,她那点关在屋里灯下黑不被人所知的破事怕也就被扯出来,再不复今日之风光。
因此,香桃是一百个不愿意让少爷跟小朵沾惹在一起。
却因一向没有机会跟老爷提及此事,心中正不快,今儿有了机会,便狠狠搬弄一通是非,实指望破坏小朵在种守仁心里的地位,以戳破种夫人刚兴起的想娶小朵过门的这点心思。
种守仁果然中计,闻言,一跺脚,嚷道:“我就说那死丫头成不得大事!这还没过门,就挑三窝四,想要卖人,如此妒妇,若真娶进门来,岂不天天要吵着吃?试问天下男人,但凡有钱有势者,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后宫满院?
香桃,你一定要帮老爷我一起劝住夫人,千万不可造次,把这等妇人娶进门来。”
香桃连声答应着,将春红和腊梅扶将起来,娇笑道:“快别哭了,以后也要记住,别遇上点事就哭哭啼啼的,败家扫兴的,让人闻之不爽。老爷已经答应你们了,不赶你们走,只管好好待着,把少爷伺候好就是。”
两人这才起身,谢过种守仁。
腊梅持着被踢中心口的春红离开,自回屋里去。
春红却是被踢的重了,未及进屋来,便吐出一口血来。
唬的腊梅直着嗓子叫人。
种夫人正与有礼在前厅吃饭,闻声也匆匆走了过来,见状,忙命刘二去请郎中来医治。
及至郎中到来时,春红却又吐了几口血出来,种夫人得知原因后,便嗔着种守仁,缘何要下手这般重,如果不喜欢,只管放她自由或叫牙婆来卖了也就是了。
种守仁原也不曾想能踢的这般重,被夫人训斥,心中也自懊悔不已。
一时郎中来诊治开了药方来,终不过是年少吐血,怕日后落下病根,倒不比常人。
种夫人命小厮抓了药回来,让厨房熬上,又进屋安慰春红几句,拔了两个小丫头子来服侍她,见她安稳睡去,方才离开。
倒是腊梅,一直守在春红身边,一步不曾离开。
她俩没进种府前便情同姐妹,如今见春红如此,心中痛苦万分,恨不得能替她受了这一脚为好。
眼见着床榻之上奄奄一息的春红,腊梅直把贝牙咬碎,暗暗发誓一定要替春红报这一脚之仇不可。
可她恨的并非种守仁,却是种小朵!
为何是种小朵?
可不是因为春桃那一番话么!
“种小朵,我等着,此仇不报非君子,想让老爷赶我们走,好独霸少爷,想的倒美!除非我死了,否则定要你好看!”腊梅咬牙切齿道。
可怜小朵儿,真正是端坐家中,祸中天降,怎么也不料不到,自己几句闲话竟惹出如此一个对头来。
小朵尝在家里做美梦,对种婆道,要是春红和腊梅真的肯来,就叫她们帮母亲一起收拾兔毛束毛笔头,这是最轻松的活计,只要细致便做的好。
“婆婆,这般轻快活计,她们二位姐姐一定做得来呗?”小朵边削着竹杆边与种婆顾五闲聊。
顾五只管嘻嘻笑, 摇头:“我看她们俩个未必肯出来,待在种府多好,清吃坐穿,还有月例拿。有礼少爷又不喜欢她们,从不去叨扰,又不用伺候男人,可比个大小姐都自在,如何就肯出来做事?”
“你这话可茬了,若是有礼少爷喜爱她们,倒还可留在府上,总算有个靠山。现如今少爷并不喜欢她们,将来也没个盼头,留在那里做甚?不如早点出来图个出身倒能安稳过一辈子。你别忘了花无百日红,年轻时候只仗着容貌出众能挑吃挑穿,待到人老珠黄可怎么办?什么本事手艺没有,怎么过?去当讨饭婆子么?”种婆接言笑道。
顾五嘻嘻笑,扬扬手里的针钱绣花:“幸亏我也算有手艺的人,否则要被你笑话死了。”
“啊呀,二位婆婆,人家与你们说正经的,你们倒在这里只管说笑话。”小朵不满嚷道。
令氏拎着一袋子兔毛自屋里出来,板着脸,训斥小朵道:“不准背后说人是非,自小为娘便教导你,你可有记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