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玉在一旁看了眼台下面未被提名的秋蕊,眼间闪过一丝皎洁,从一旁翟文亮手中抢过折扇,毛遂自荐的走到沐清含身边附耳问道:“沐师姐,要不要我给你搭一下戏?”
沐清含侧头看向宋小玉双眼精光,想了想点头道:“也好,就唱《盘妻索妻》露真其中一段。”言罢红袍水袖一甩,腰肢曲线一下子从笔直挺拔转换成侧身轻弯,侧头间眼露凄迷,拉起长音唤唱道:“爹娘……爹娘啊!哭爹娘珠泪如雨下,中秋日怨重恨更大。想起我爹爹谢成德,官居御史伴皇驾,只因直言谏君王,参奏奸贼误邦家。那权奸怀恨施毒计,八月十五我爹娘碧血染黄沙。又捉我兄长谢云霓,幸喜他探亲早出外。为求他日能伸冤,黑夜又逃出我谢云霞。路遇追兵跳长江,我是绝处逢生寄刘家。岁月虚度一年整,对玉佩哭祭我屈死的爹娘在泉下。”沐清含演绎的谢云霞双眸含泪,回忆中句句唱得动情动心,眼含水泪哭忆着往昔的亲人过往,那哭腔失意惹人怜爱,身体双手水袖动作优美协调,将谢云霞满心的苦痛伤悲恨意演绎得恰到好处。
宋小玉在一旁看得也是惊讶,原本知道沐清含唱花旦应该不差,但不曾想竟然惊艳到一点都不逊色专攻花旦的人。宋小玉不敢怠慢,将折扇在手上轻一转,开扇间端起肩膀,在自己和沐清含之间微微一挡,代做隔墙之意,凝眉唱道:“却原来娘子愁苦天来大,哭得我心酸难忍也泪双下。忠良遭害谁不痛,奸贼狠毒实可杀,娘子啊!这血海大仇定要报,你为何三月来不吐真情话?奸贼到底是哪个,你理该对我说明白。我爹爹当朝为丞相,好替你作主,也将那奸贼斩全家!”
“梁如龙啊,你这老贼——”沐清含收起水袖,双眸凌厉娇恼,兰指一怒而指,娇喝道。
宋小玉不由得一惊,展手一摊道:“啊呀,怎么骂起我爹爹来了?”
沐清含手抓水袖用力抛出,越唱越怒,情绪激动间双手反转水袖抖动在身前一荡指骂道:“我骂你老贼梁如龙,不该仗势把权弄。上欺天子下压臣,残害我父你心太凶。你可知斩草根不除,逃出我兄妹各西东?如今是可比关门养猛虎,我恨不能手刃你老奸雄!”
宋小玉揽扇一摊,愁色唱道:“听此言好似霹雳当头轰,却原来奸臣是我父梁如龙!我只道你为官清正立朝中,一片丹心报九重。却不料你仗势把权弄,屈害忠良心太凶。害得她谢家冤仇如山重,看起来我夫妻到老合不拢。恨煞我埋头家乡把书攻,老父作恶鼓内蒙。今日恍然醒大梦,我从此见人脸羞红。”
沐清含凝眉拂袖念道:“梁孙氏啊,梁孙氏——”
宋小玉惊着的向身后退了一步道:“啊呀,又骂起我的母亲来了。”
沐清含揽袖小碎步向舞台前走了几步摊手唱道:“我骂你孙氏太不良,你妄为命妇受封赏。不思劝夫行正道,反在火上加油害忠良。”沐清含双袖含恨一带用力甩向宋小玉所在,以示满腔的愤怒之情凝眉唱道:“有朝一日犯我手,我要你们夫妻一同亡。”
……
台下韩梅看着那舞台上表演生动深入心扉的沐清含,忍不住用纸巾拭下腮边的水泪斑斓,自为剧中之人伤心落泪。
沐清含动作优美流畅,身段拿得起放得下,腰肢柔软,眼色间水波荡荡似是含藏着万千秋水长恨,唱腔收得住女儿家的柔媚绵软,曲曲动情动心道不尽的百转千回。一时看得台上台下众人也都眼露水汽,为那《盘妻索妻》中的惨遭奸人陷害无家可归的谢云霞难过悲痛不已。
……
沐清含转身间兰指无比幽怨的向台下一指道:“梁玉书呀梁玉书——”
宋小玉摊开双手,更是惊诧道:“啊!怎么骂到我头上来了,我有什么可给你骂的呢?”
沐清含甚是难过的单臂挥起水袖,使得一侧水袖飞跃过双肩欲哭无泪的摇头唱道:“我骂你无知梁玉书,你枉为熟读圣贤书。几番求亲我不允,你竟然奄奄犯相思。我嫁到你家为报仇,要成夫妻重转世!”唱至高-潮激动处沐清含双眉挑起,回袖一荡,左右水袖分别用力从两侧抛出,唱道:“有朝一日春雷动,我兄妹二人得了志,先斩老贼梁如龙,后斩不贤梁孙氏,三斩妖娆梁玉姣,再斩你,你、你你你……” 沐清含一手将水袖回过高举过头往外侧一翻,一手指着前方,表情纠结幽怨的向身后退了一步,别过头去狠心的向宋子玉方向抛出水袖唱道:“啊呀,你这冤家梁玉书。”
……
一曲过后,台下一片掌声轰鸣,在场的学子们都高声喊着沐清含的名子,无不被这段由小生反串的花旦折子戏感动不矣。谁说小生就唱不好花旦了,沐清含继文青教授之后又一个打破了这个规律。这水袖的应用,这台步的掌握,眼神表情的到位、腰身的柔韧线条等等无不得心应手,熟练自若。
文青教授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么多年,除了那个人以外,头一次有人能这样深深的打动她。沐清含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越剧表演人才,就单单看这戏功,若不是吃得了苦肯下苦功夫练习,又怎能练得如此如火纯青感人至深呢?
……
沐清含和宋小玉在掌声中俯首向台下的众师生行了礼,抬头间看到文青教授竟然也站起身向她们鼓掌认同,连忙对文青教授俯身致谢。
文青教授走上台,一眼欣慰的看着沐清含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