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以往的惯例,皇后身边伺候的宫女约莫有十人,陪嫁几人,其余大头则是内务府分配。
索尼夫人以及讷敏的母亲大夫人商量过后,决定让讷敏带一个教养嬷嬷、四个陪嫁丫鬟进宫。
教养嬷嬷齐嬷嬷自讷敏幼时便陪在她身边,老成持重,且深谙各种宫闱后宅阴私之事,最是稳妥一人。
而陪嫁丫鬟,为首的便是容歆。
剩下的三个丫鬟,分别是大丫鬟浅缃、绿沈,以及二等丫鬟雪青。
浅缃、绿沈同容歆一样,都是多年陪在讷敏身边的丫鬟,忠心耿耿,只是稍晚容歆两年升上大丫鬟。
至于雪青,颜色较三人更好,三代家生子,性格又老实好拿捏。
对于她,讷敏私下与容歆的说法便是:“母亲特意交代,以备不时之需。”
以备何需,两人都心知肚明。容歆见讷敏神情间有些别扭,宽慰道:“您身体好着呢,想见是用不上的,不必太过忧心。”
进宫的流程极为严格,就是容歆这群陪嫁都早早通过了各项考验,更不要说即将成为一国之母的讷敏。
她身体很康健,而且因为这些年容歆喂得好,甚至还康健的格外圆润。
讷敏即将要嫁给世间最尊贵不凡的少年天子,心中不免有些待嫁女的娇羞,对自己的身形也稍显不自信,又不好意思说,便偷偷的减少食量。
容歆等人如何会发现不了,只是心照不宣的不去戳穿而已。
然而她近几日俨然有愈演愈烈之势,容歆得了大夫人的吩咐,便借机出言安抚道:“小姐,奴婢跟您出去做客,私心里认为,谁家的小姐都不如您,皇上定然也会喜欢您的。”
“会吗?”讷敏害羞的垂首,两只白嫩的手绞着手帕。
容歆笑道:“当然。”
讷敏一见她的笑容中带着促狭,直羞得捂脸,娇嗔道:“你还笑我!我可是听说了,咱们府里好些个小厮护卫仰慕容姐姐的,就比如……”
“好啦好啦。”容歆举手作投降状,“奴婢服软,不笑您了还不行吗?”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讷敏微微收敛脸上的笑容,握着她的手,真诚的问:“容姐姐,府上这些个人,你真的没有中意的吗?若是有,我……”
容歆肯定地答复:“没有,您就不要多想了。”
讷敏一听,撒娇似的晃了晃她的手臂,亲昵道:“没有也无妨,容姐姐值得更好的。”
“奴婢哪有您说得那般好?”说着,容歆顺手揽住讷敏的肩膀。
“自然是有的,若是将来你愿意嫁人,我定然要容姐姐诰命加身。”
容歆笑着摇头,“虽说您将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也掣肘颇多,奴婢可不愿您因奴婢破了规矩。”
讷敏靠向她的怀里,感慨道:“怪道我最信重姐姐,全因姐姐最是为我着想。”
容歆未言语,心中却也思绪翻飞。
初时她便决定将讷敏以及这府中的众多人们当上司看待,职业规划是挣得一个安逸的退休生活,当然,越早退休越好。
现下这个目标也没变,只是相处时日久了,难免有了感情,无法轻易将理智和情感剥离。
讷敏自小就是个好脾气的小姑娘,虽有主子的气魄,却从未无缘无故苛责下人。
可她再好性,容歆仍然时刻记得自己的处境和身份,从不恃宠而骄,年复一年的谨言慎行。
待到在讷敏的院子里有了些权力,她也约束着下头的人,不许她们有任何欺主的行为。
许是因为这样,无论是讷敏还是府中的夫人们,对她都十分信任。
随着婚礼临近,容歆等几个陪嫁专门被大夫人叫过去,敲打过后又给赏赐。
然后容歆又单独被索尼夫人和大夫人召见,是在老夫人的正院。
她一进屋去,老夫人的贴身侍女便在主子的示意下,端着两个托盘走到容歆面前。
“容歆,你自小侍奉在讷敏身边,为人如何我们做主子的都看在眼里,待进宫后,嬷嬷年迈,还是要靠你为讷敏操持。”
老夫人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拨弄佛珠,开口的是大夫人。
容歆的眼神半点没有落在侍女身上,含笑表了几句忠心,言语十分诚恳,并未巧舌如簧。
“宫中不比府里,讷敏年幼,有些事情想不到或是抹不开面子,你多从旁提点,她信重你。”
“老夫人、夫人放心,奴婢省得了。”
“还有一事,我也交代过齐嬷嬷了,再交代你一遍。”大夫人直视下头站着的容歆,严肃道,“只要皇上与讷敏感情好,且讷敏生育无碍,任何有异心的宫女都得不留情的处理掉。”
大夫人这话中有没有警告她的意思,容歆也不去深究,左右她确实是没那个进取心的,便只恭敬道:“奴婢遵命,必定谨记于心。”
两位夫人眼神对视,皆对她这样不卑不亢的态度极为满意。
老夫人这时才伸出手点了点左侧那个侍女,道:“听说你也信佛,这串佛珠是我常戴的,便赐予你。”
容歆其实不信佛,内里估计也没有多少佛缘,就是给自己找了个心理慰藉。
不然能怎么办?
话本不敢随便弄进来看,倒是自从她表现出信这个之后,上头给得不少赏赐都与佛有关,价值高了不少,想必进宫之后更是如此。
也算是意外之喜。
此时容歆只扫了一眼便立即收回视线,躬身推辞道:“如此贵重的物件儿,奴婢实在受之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