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十七心头一跳,突然之间似乎明白过来了,常玉化这么大的心思把他引到在秦淮河上,又教他那么多的道理,还把王嫱推荐给他,真正的目的是在这里等着他,挑起他与李千钧之间的矛盾。
他并没有站起来,而是拱了拱手,然后举起了酒杯:“李大人,清风月白,良辰美景、佳人在侧,何不过来饮上一杯?”
李千钧却不领情:“张十七,你作为东城兵马司一个副指挥,区区七品官,而我是吏部的郎中,五品官,见到本官为何不下跪?”
张十七呵呵一笑:“李大人,我虽然读书少,可你也不用吓唬我,我们属于兵部,你属于吏部,我们不在一个系统,你不是我的上司。
更何况,现在又不是当值之时,你我都是身穿便装,我向你拱手,就是行过礼了,难道李大人还不满足吗?”
李千钧站在岸上,把手掌拍得啪啪地响:“你明明武功卓绝,可是那日在傅家婚宴之上,宁可被人打死也不肯还手,那个时候你还只是一个看马的小厮,却已经能够审时度势,不光是我,就连李景隆李公爷都很欣赏你。
你好不容易比一个仆佣爬上来,让徐家的人愿意培养你,还给了你这样一份不大不小的职务,你就开始膨胀了,以为真的可以和我们这些世家子弟平起平坐,甚至敢公然与我对抗了?你不懂得常玉在把你当枪使吗?”
他的话一说,船上几个人都是脸上突变,尤其是常玉,脸上要有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张十七依然笑眯眯地:“李大人,你都说了,你是世家子弟,而我原来只不过是徐府的小仆佣。
我一见到大人,便请大人过来饮酒,大人又何必对我充满敌意,又揭我的老底,又是出言恫吓呢?大人究竟是看不起呢,还是我心虚怕我呢?”
李千钧略略一愣,心里以为张十七怕了自己所以主动退让,他也不愿意主动进逼:“好,张大人,你果然值得我欣赏,来人,把跳板架起来,我们去张大人船上讨杯水酒喝。”
只听得砰砰连声,从大舫上拉出一张短梯架到了小画舫上,接着李千钧和另外三个人鱼贯而下。
张十七眼见一瞥,不由得笑了,原来后面的三个人中,他居然能认出两个来,其中一位便是那日在石湖帮中见到的李初野,而最后一人则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掌柜。
而第三个人脚步稳实,身形骄健,显然有一定的武功底子,那人一边移动,一边用目光在船上四处搜索,应该是前面两人的保镖!
张十七运起眠花心法,细细感应,果然发现此人身具内力,不过内力只比黄兴略高,张十七并不怵他。
李初野显然也看到了他,不过张十七衣着大变,他显然没有立刻回忆起张十七是谁,只是在那儿皱着眉头不断的思索。
李千钧上船以后,也不理常玉等人,而是自顾自倒了一杯水酒,向张十七道:“张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张十七聪明伶俐,知进退,能隐忍,再加上攀上了徐家这颗大树,二十年以后,皇上早朝时所见的大臣中,必有张大人的位置。
我与张大人一见如故,今天又是张大人第一天上任,这就借花献佛,好好敬张大人一杯水酒,今后张大人若在东城兵马司内被人欺负,被人排挤,你只管来告诉我,我一定替你讨回一个公道。”
张十七的心里乐了,这李千钧也不是一个草包,一眼就看出来是常玉要借机挑拨他与自己之间的矛盾,进而挑动李家与徐家之间的矛盾,他故意这样做作,实是将计就计,反过来挑拨自己与常玉之间的矛盾。
他举起酒杯,却没有喝酒,而是道:“李大人,您对小弟如此欣赏,小弟当真是感激不尽,虽然今日是司内的几位兄长来贺小弟第一天到任,可在这东城兵马司内,我们都受常大人指挥,常大人不答应,小弟又怎敢喝这杯酒?”
李千钧仰起头,哈哈大笑:“有意思,真有意思,徐府的佣仆之中,居然会出你这样一位聪明伶俐之辈,就算他们最推崇的天才徐景永,我看未必比得上你,你是一头猛虎,徐府以后未必容得下你。”
张十七也是呵呵一笑:“李大人对我以前的事可能不太了解,我从小就在徐府长大,我爹也在徐府当一辈子的管家,除了姓张以外,我与徐府中任何人都没有区别。”
李千钧又是一阵大笑:“是吗?”他不再挑拨,而是转过头问旁边的常玉道:“常大人,我给张大人敬酒,你不会不同意吧?”
常玉呵呵一笑:“李大人这么多面子,我自然不会不同意,来,弟兄们,我们一起向李大人敬一杯。”
几个人各怀鬼胎,却仍然相互大笑着干了一杯。
李千钧的目标显然不是常玉也不是张十七,他心里明白张十七和常玉都不可能那么轻易上当,所以在应付了众人几句以后,立时把目标转向了王嫱:“王小姐,可还记得我吗?”
王嫱低头行礼:“王嫱戴罪之身,不敢被称一声小姐,大人不必如此客气。”
李千钧乐不可支,对李初野道:“初野,当初我爷叔向皇上进言,大兴教坊司,现在看来果然有理,你看王小姐以前性如烈火,根本不把天下男人放在眼里,现在却温柔的如同小猫一般,如果不是亲见,我如何会相信啊?”
如此羞辱之下,王嫱紧咬嘴巴,却不敢出一句异言。
张十七看着她的表情,又看看常玉的表情,他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