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夜呆了一呆,太子能让他去东宫提这些建议,显然说明他今日所提的内容十分赞同,可是太子又提议蓝玉同去,就是在委婉地指出,他所提的关于改革的想法并不是他的主意,而是蓝玉的主意。
他略略尴尬,终于躬身道:“遵旨!”
蓝夜说完以后,朱能站了起来,他的建议是关于燕云十六州的民族问题。
自后晋天福三年,石敬瑭将燕云十六州割让给契丹开始,历经辽、金、元三朝,前后四百多年以后,大明终于把燕云十六州重新收回。
燕云十六州,本来是汉族的领土,可是历经数代异族统治以后,整个燕云十六州已经变成一个多民族的混居区,即使是原有的汉族居民,对于大明甚至汉族的认同感都已经十分模糊。
而且不仅仅是燕云十六州有问题,自北宋灭亡,金国与南宋沿着淮河与秦岭对峙,一百多年中,南北汉人之间的不信任感也日益增加,以至于有了北汉人与南汉人之说。
朱能的父亲是燕山卫所的副千户,深知燕云十六州对于中原的拱卫作用,是以对燕云十六州当前的民心混乱状态颇为担忧,深恐在民心一团散沙的情况下,一旦有外敌入侵,燕云十六州倾刻之间又会易手。
因此,朱能便向太子建议,当务之急,是解决大明子民中互不认同的民族问题,让天下汉人尽快融为一体,民心尽归大明,一起抵御可能出现在北方的敌人。
这个议题中涉到军事、政治、地方和民生,内容极其复杂,而朱能所提的几个论点简明扼要,深入浅出,听得太子频频点头,极为赞许。
朱能之后,又有一名青年长身而起,说道:“启禀太子殿下,草民也有和徐景永公子一样,有一个二世魔咒,想奏于殿下,愿殿下早作准备。”
太子微微一愣,但马上点头道:“但说无妨。”
那名青年道:“殿下,人都道,金陵虎踞龙盘,有帝王之气,然自东吴、东晋、宋、齐、梁、陈以及南唐,每一个在金陵城内定都的皇朝都只能偏安一隅,而且以东晋最长也不过百年之数。
家祖在时,常忧心此事,故曾带幼时的草民走遍金陵周遭地形,又连日在紫金山上观察天象,发现无论风水,气象,金陵皆是帝都的不二之选,定都金陵都必可稳固天下,所以家祖都无法得知,金陵城的风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太子问道:“这位爱卿看着好生面生,令祖是谁?”
青年躬身道:“回殿下,家祖乃故相刘基,字伯温,草民刘步蟾。”
他这话一说,立刻引得台下一陈惊呼,刘基上懂天文,下懂地理,在寻常百姓心中如同神人转世,这位青年适才所说的并不引人注意,可让他说自己是刘基之孙以后,台下顿时窃窃私语,相互讨论起来。
太子也是颇为吃惊:“刘相过世后,父皇每每追思,故常召刘璟入宫,视若家人一般,你是刘璟的儿子吗?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刘步蟾道:“回殿下,刘璟乃是家叔,先父是先祖长子刘琏,洪武十年,家父与胡逆党人冲突,被胁迫堕井而死,母亲深恐胡逆斩草除根,故带着草民远离京城,直到数年前,草民听说胡逆阴谋败露,被皇上清除,才敢回京。”
太子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你去见过令叔了吗?”
刘步蟾摇头道:“这些年间,草民一直记挂着的先祖的遗志,想要破解金陵风水之迷,所以全力以赴,未曾拜访叔叔,直到日前,草民终于有所得,又恰好遇到此场辩论,故想趁此机会将迷底禀于殿下,待辩论结束之后,再去拜访家叔。”
太子颇为高兴:“刘相精通天文、兵文、数理,通晓阴阳,能知过去未来,可比前朝的诸葛孔明。
只可惜令叔不擅此道,以至于刘相的衣钵无人继承,现在你有这等天赋,也让本宫知道刘相后继有人,很好,你便来替本宫破一破其中的迷团吧。”
刘步蟾点头道:“过去数年,草民也曾走遍金陵,所算结果,与先祖无异,后来草民发现了一个最大的问题,金陵城边,即是长江,要算金陵城的风水,必须把长江考虑其中。
所以草民乘舟,数次往返于东海与洞庭之间,观测沿途的地形,察看沿江的水族,又与长江上的船家、渔夫、过往客商无数次的交淡,倾听他们的故事,然后又遍考故藉,才找到了问题所在。”
太子点头道:“本宫愿闻其详。”
刘步蟾道:“故典记载,上古时,云梦大泽之中曾有修蛇盘踞,历上千年后,修蛇化身成蛟,其不甘困于江河湖泊,常欲与东海龙君争一日之长短。
尧帝时,修蛇率云梦泽以及洞庭、鄱阳水族远征东海,东海龙君大怒,发兵拒之,与修蛇相战于洞庭附近的江面,一时间天地变色,江海倒灌,引发洪水肆虐,以至民不聊生。
尧帝体恤民生,遂派后羿出山,趁两神相较之时,斩修蛇于洞庭之中,修蛇虽被斩去肉身,元神却未曾死去,仍然隐于云梦大泽之中,意图东山再起。
东海龙宫为免后患,于是每年均发刀兵,沿长江而上,沿途寻找修蛇元神,防其死灰复燃,而金陵建于长江之边,龙气受刀兵误伤,容易震动,所以金陵立国,容易引发征战不休。”
太子面色凝重,问道:“刘卿,你可以证明此事?”
刘步蟾道:“草民沿长江追踪水族,发现刀鱼起于海上,年年沿长江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