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集,他们亲眼见着哑娘子不仅收了桑果,还忽地开始买麻枣子了。
当天来卖麻枣子的人就没有一个剩着回去的。
这能不让他们看着眼热?
自然回去就让家里闲得打屁的小崽子出门漫山遍野地去寻了。
这东西就是找起来费点劲,好在全是山里野生白长的,根本不花钱。
东西虽然不多,但顺带手就能多赚几文,谁还嫌这钱烧手不成?
果然,今日来了县城就发现不少跟自己打着同样主意的人。
麻枣子比桑果占秤,一株通常能结不少,采摘方便、方便携带又不易坏,他们还特地嘱咐小孩优先摘麻枣子。
可他们今日卖了半天才发现,麻枣子除了哑娘子想要,县城的其他人其实并没有多大兴趣,还不如经历了一波高峰后销量又开始滑坡的桑果好卖。
而个个都盼着的大主顾——哑娘子,这回根本连他们的摊位都没靠近,路过的两回都是带着娃儿直奔街尾的茅房去的,步履匆匆,没给别处多分一个眼神。
好像完全就没打算再买野果一样。
这可急坏了一摊人。
摘都摘了,带也带来了,哪个想砸手里?
东西卖不掉是能拿回去给自家娃子吃,可谁都不甘心啊。
凭啥人家能换到钱,他们不能啊?
这时有人就盯上跟哑娘子做野果买卖最多的老许,过去一打听才知道,上回桑果不太好卖后他是直接把东西送上门的。
可人都说了,哑娘子不是什么都收的,那天有个想跟他一块送的,哑娘子就没收。
所以,哪怕人这回也改卖麻枣子了,发现同样不好卖,也没再找上门去。
众人的心跟着这么一番说辞七上八下的,好不容易才找到“出口,前方一百步”的提示牌,还来不及惊喜就发现后半句还写着“此路不通”。
有人好面,不想明知道结果还非得自讨没趣,神色黯然就止步回头了。
有人偏不信邪,觉着都这样了,必须自己走过去瞧个清楚明白才死心。
就算到时哑娘子真不买也没啥,就这么几步路,问问又不吃亏。
都说哑娘子心善,又说虽然哑娘子不在县城住,但人村里有一座老气派的砖瓦宅子,都有县会大堂那么大,上百亩田地,人根本不差这几文钱。
说不好真的就买了呢?
你说不信?
哑娘子和她俩娃子打扮得就不像富贵人?
呵,那是人不想太出头。
不然,没有这种家底,一般人家就是挣着能有哑娘子那花钱的气魄?
可不是一个两个人瞧着哑娘子见天大鱼大肉地买?
还有不少人瞧着哑娘子时常进出粮店、零嘴铺以及县城最好的金店和布铺呢。
东西都是一箩筐一箩筐地买,一车一车地运。
你说人哑娘子打扮不富贵,见过哑娘子百花节那身打扮的,有点眼力的,就没人敢说这等话。
一般人家就是成亲都不可能置办那么好的衣裳的,那些料子,瞧着可一点不比曹氏布铺的差,县城还没得卖呢。
而且不富贵能给娃儿穿缎面鞋?不富贵能给娃儿随便装就是好几十,上百文钱?
这些好些人都是瞧着了的,没一句胡诌的。
再说了,就凭哑娘子这挣钱的能耐,家里没那么大的宅子,没那么些良田才奇怪呢。
反正有人直接就抬脚往前街去了。
面对未知的抉择,往往就是这样,大家都不动的时候谁都不敢也不想先动,一旦有人行动,其他人便都有了胆气做决定。
不管向前还是向后,都有人追随前人的脚步。
可能人多能壮胆,抱着大家都丢脸不算丢脸,有人出头自己紧跟在后面就好的心理,最后想试一试的人还是占了多数。
再怎么迟疑都终究开了口之后,剩下的就只等宣判了。
好在,结果出乎意料地令所有人都十分满意,谁能想到哑娘子不仅愿意买,还愿意买下所有人送过去的。
冯时夏称重算钱的时候,同样意外地发现其中有个汉子明明背上的篓子装得并不满,同样的红果子却还另拿了一个篮子装成两份。
且只有他一个人带了两份。
关键是那篮子她感觉特别眼熟。
不是说特别新或者特别破烂什么的,而是在沿口一处缠着尺长的黑灰布条加固的,她似乎就见过那么一个。
还都是在这条街的某个摊位上见到的。
再联想这个汉子的独特行径,她就明白了,常卖给她野果的那个老板,这次人虽未到,生意却一点没落下。
真是精明啊……
八成是担心她这回不给面子不收东西了,干脆这回就让别人来出头,自己把东西托付过来就是了。
送过来的东西也是讲究得很,知道她上回可劲只收红果子,勉强才收了他几斤桑果的,这回就干脆一点桑果没送过来,只送了红果子。
品相还是这么些人里头最好的。
这样就算自己不高兴了,也波及不到他头上去,如果自己不生气,头一个挑的肯定还是他的。
鉴于现代的讯息发达,冯时夏之前自觉做生意的基本技巧掌握得还算可以了,现在看来,这位小老板的心思可能比她还周全。
如果是换成人家有自己这么些资源和知识,很可能比她要强的。
当这几人满面笑容地回了街尾后,先前没勇气跟去的人肠子都悔青了。
去过的人鼓动他们赶紧再过去。
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