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伯,给你喝水,只有一点苦苦的。你都是大人了,不怕苦的吧?我和阿元都不怕的。”小豆子这时也慢吞吞到了阿元身边,小心翼翼地捧着冯时夏用油纸临时装的一盒水。
“这……这,伯伯不怕苦。”被两个小孩子的出现弄得一愣一愣的男人稍顷狠狠抹了一把脸,接过那水,三两口就喝光了,“这茶水一点不苦,还带着甜呢。”
水喝了,但另一个小娃娃手里的纸包他实在不好意思收。
他原先也是打算在这儿带点吃的给家里人尝尝的,他买不起太多,几文钱还是花得起的。
若不是这大妹子,到了别家,自己手里头最终即使不是一片破纸,最多也只能换得一斤半斤的吃食。
更不用想换到手竟比原来人家花的钱还多二十几文的。
可眼下,想想之前周围人的话还有刚刚这娃子的话,他改了主意。
“大妹子,这纸包里的东西是多少钱一斤的?我数钱给你。”
冯时夏自是不要的,如果真收了钱,那刚刚还不如什么都不送得好了。
只是不用她开口,周围的“海草”们已经万分热情地帮着她把人劝住并收下那包零食了。
“哎呀,大哥,可别客气了,哑娘子是我们县城呐最最心善的人了,她给了就不会要钱的。”
“你就放心收着吧,以后你们村里人要来县城买个什么纸包的,你跟他们说哑娘子这儿的吃食好不就成了?”
“是啊,大叔,哑娘子虽然不是顶富,但如今在这菜市街挣钱可是一等一厉害的。她是真不在乎这点吃食的。她人特好,不跟你吹。她出摊一回给我们白吃的就好几斤,比你手里的多多了。小娃子有时候馋嘴了围过来跟她讨点,她都不带眨眼就给的。大善人呢。你就放心带回去给你家娃娃吃吧,想来她是听着你家有娃子才给送的。”
“拿着吧,你这娃子能吃苦,只要肯干,日子总会好的。哑娘子想得周到,你现在难点就多留些钱买粮,你来县城这一趟,兜兜转转几天找到这里,也算是一场缘分,想必那娃子也是这样想的。她那个人你刚来不知道,真的是……你不拿,她心里怕是不太好受的。”就连花了85文钱的大爷也跟着开口劝道。
仿佛是印证这大爷的话,在众人的又一阵惊呼里,冯时夏确定大爷不换别的吼,直接切了约半斤的糕给人包了起来。
她这也算是感激大爷的善心配合。
不然这一出自己即便是守住了买卖规则上的漏洞,难免会给人留下唯利是图的负面印象。
她不能把自己的饭碗给砸了,可大爷的做法无疑让她的饭碗捧得更稳了。
她不在乎这一时的得失损益,品牌形象才是最重要的。
花这么几十铜币就能把一件要砸锅的事变成刷金漆的事,何乐而不为?
就是再多付出十倍都是指的的。
无论从个人感情还是长远利益的角度,她都十分愿意这么做。
“半斤带酱的糕可得一百二十五文呢,这阿伯八十五文就买到了?”
“哎呀,早知刚刚我就该再多出些的。反正我阿姐也是想吃的,半斤分一分岂不正好?”
“要是没有这事,我看是不能有这么多,人哑娘子还是看在这阿叔出了大力的份上多给的。”
“好心还是有好报的,人刚刚哪知道哑娘子又会给多兑一些呢?这老哥哥是一点没想着占便宜,哑娘子才拿善心比善心。”
“是,不能让好人心寒啊……”
“哑娘子真厚道,想的法子也是极好。其实还是她出得最多。”
“现在想想,这提前定好的东西都做成了,哪家都没有说退就退的道理。不然岂不是坏了买卖的规矩?”
“说起来是这样,这糕还不是别的,如果卖不出去,放都不能放,自家虽是能吃,但人家辛苦做的可不是为了自家吃的,都是要换成钱粮养家的。她婆家一家子懒货,估计都靠她一人养着呢。”
“她脑子活,这法子是好,反正大伙要买还买不着,如今花一样的钱能得着比那些拿纸片换的还多,哪还有比这更美的事呢?可不都是皆大欢喜?”
“没错没错,这大哥得了更多的银钱,阿伯得了更多的糕,都是好事,喜事!”
帮人帮到底,既然大家都被带起了善心,便都想把这事做到最好,借此给这个偏远乡的汉子留个好印象,不能让人回去了再四处传说他们县城里头的人多么多么阴险、蛮横。
而且已经有人带头出钱出东西解决了最大的问题,剩下的都不费什么事了。
有人告知他县城里价格公道的几家粮店和杂货店,有人给他指路吃得饱味道好又不会太花钱的吃食摊,还有人详细问他是哪个乡哪个村的,打算帮他到车行和城门打听有没有顺路回去的车。
就是只顺路到半途也好的。
不然县城只剩他一个人,他又是头一回来这里,真要一路边走边打听回去想想都难得很。
哪怕中午出城,走七八个时回去都深更半夜了,这还是识路走得快的前提下,而渔阳这么大的地方,好些地方就是大男人半夜也不敢一个人走的,不然被抢了是轻的,丢了性命就出大事了。
这种时候可不能为了省几文钱了。
总之,整个场面看起来和谐又温暖。
男人自也是明白这道理的,不会不知好歹,俱是细细跟人讨论了又一一谢过。
人临走临走了,一些人还是不放心,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