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宁带着荣绒出去,先从实验楼开始逛,“我们新建的学校体系不再是传统的形势。尤其是高中阶段,大篇幅取消课堂授课,而是采用学习团体的模式,由互助会或自救团发布科研项目,然后让一位或多位相关领域的专家在学生里召集成员,挑选一个课题进行攻坚。”
他们走到一个人声喋喋教室门外,朝里面张望,有同学见到边宁便向他打招呼,“边宁!你怎么来了!”
“带个客人来参观我们学校。”
“谁?”
“你们先忙着吧。晚点咱们开会说。”
荣绒这会儿躲在边宁身后,等他应付完了才探头张望。
教室里,桌椅都被推到墙边,有一个学生站在黑板上讲解自己的思路,不时有人上来对内容进行增补。
边宁转头解释,“这是在搞水培作物工厂,他们负责流水线运输结构的相关设计。每个大课题组都会再度细分。”
“让我猜猜看,在这个过程里,如果接触到的是完全不了解的知识,学生还得事先学习,一边学,一边练,其实重点不在于如何发展科技,而在于教育,是不是?”
“没错,我们关怀每一个人的发展。要用集体劳动的热情,把每个人都从消极的情绪里解放出来。”
“你们就没有必修课程吗?”
“有,我带你去体验馆看看。”
“是神经链接?”
“对,每个人都要学,在现在这个环境里,神经链接的学习门槛很低,而收益却很大。”
荣绒与边宁经过操场,看到的是齐整的玉米地,一排排齐整紧密的作物,似乎随风颤抖着,不过有些区域,玉米秆的抖动格外剧烈,忽得从地里钻出一个丑丑的义体,手里拎着一大捆杂草,丢到田边。
除草是重要的农业劳作。
“知道为什么联邦不用义体工人去进行劳动吗?”荣绒是这样问的。
“义体的价格居高不下是主要原因,其次,自动化的生产效率更高,且摒除了人为的不确定因素。”
“对,你有没有想过,等到你们也有了自动化生产的工艺,这些人就没有劳动价值了呢。”
“什么叫劳动?一定要与资本紧密联系起来才叫劳动?必须得种地,必须得打工,这样的才叫劳动?”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在一个生产力过剩的时代,难道你想要每个人都享受免费的食物,然后安心躺在家里当废物吗?”
“为什么不可以?”边宁用震惊的神色看着荣绒,“难道在我们可以为所有人准备充足食物的时候,还得搞什么形式主义,一定得让人装模作样地领一个岗位才配发粮食吗?既然可以让人吃饱,那他们愿意在家待着就让他们待着呀。”
“那人类社会的发展不就陷入停滞了吗?这就是你们所期待的乌托邦?一个全民混吃等死的社会?”
“首先,不要搬出你那一套社会精英自以为是的话术,社会没有精英一样能过得很好,人类文明的发展也不需要你们在这里杞人忧天;其次,没有人会真的混吃等死,乌托邦会给每一个公民提供一份生产资料,一份生产工具,让他可以自给自足,这不是给人混吃等死的条件,这是给每个人以生存的尊严的条件。未来的人们可以不需要为某个组织或团体打工才能活下来,未来不会出现饿死人的情况,哪怕在城市无法生存,至少可以回归自己的田园,人可以不依靠社会而存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尊严,这尊严是被人类文明所保护的,任何想要夺走这份尊严者,将被逐出人类的族群。”
“资源总是有限的,把资源浪费在你期望的平均主义里,无疑会让社会的发展陷入停滞,假使地球上的物资耗尽,你又该怎么办呢?况且现在地球上的人均耕地面积恐怕也不足以支撑完成你的理想社会。”
“这不是虚伪的平均主义。至于资源问题,计划生育不是难事,集体的力量不会因为个人自由而消失,只会变得更加强大,人均耕地不够,可以想办法,地球工程,填海造陆,海洋牧场,乃至火星殖民都不是难事,你觉得呢?”
“集体,你是说大政府?你信任官僚吗?”
“……”边宁总算败下阵来,“我们会解决好的。肯定的。”
荣绒抱着膀子,笑得意味深长。
“哦哟,我好像看到某人了。”荣绒突然这么说。
边宁顺着她的目光方向望去。
那边有个人正走过来,大步流星的。
那人,叫陶子成。
“边宁!双边会谈出事儿了!等一下,荣绒,你怎么在这儿?你不去开会吗?”
“因为我和人私奔了呢。”荣绒转头看边宁。
陶子成皱眉,边宁上去搓了搓她的眉毛,“怎么愁眉苦脸的?”
荣绒的表情有点僵。
桃子同学揪着边宁的领子,把他拉到和自己一个高度,然后凑到他耳畔说悄悄话:“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一下,如果解释的不好,我就让你变成孤睾战士……”
“你从哪儿学来这个词儿的,呼。”边宁也侧头,凑到她耳边说悄悄话。
吹一口气,让温热的气流在她的耳廓打旋,吹拂桃子同学脸颊上细细的白色绒毛,要如同是拂过池塘的和风,陶子成瑟缩了一下,随即不满地捶打边宁的肩膀。
这是一个永恒夏天,阳光灿烂的正午。
荣绒不自觉鼓起脸。那两个家伙,在她眼前打情骂俏。
“喂,你就是这么当导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