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一切,孙淳静都是在店里师傅不知道的情况下进行的。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要是被师傅们知道了,给自己安上一个“偷师不敬,乱学冒进”的罪名,这挨打受罚是必须的,有可能都会被辞退赶出店门的。
如果出现那样的情况,等于就是要了自己祖父的命了,老人家要了一辈子的强,临了让自己给丢了人,还不得给气死啊
同样要强的孙淳静就憋着一股子学习上的狠劲,愣是在当学徒八年的时候,就通过了十年才能达到的所有的考核,提前上岗到柜台当店员了。
这样的成绩,着实是给祖父和父亲以惊喜,全家人都是高兴极了,觉得孙家将来一定会出个开店当老板的人。
现在,他在瞄了两眼桌子上的那个砚台和铜镜后,心里不禁动了一下,不过并没有作声。
在好好的发泄了一下自己这段时日以来的郁闷和愤懑之后,刘章用衣袖擦干了脸上的眼泪,从衣兜里拿出一块帕子,擤了擤鼻子。
看似是一个粗枝大叶之人,实则是一个能带着手帕出门的人。
从其穿着上看,典型的是一个做苦力的人,根本不像是一个古玩行里的游商。
现实的外貌与实际中的职业,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
孙淳静看着他的衣着和举动,觉得刘章真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
他从一开始知道刘章的身份后,就对刘章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为商这么多年,孙淳静深知这人是不可貌相的,万事皆有可能。
可别小瞧古玩行里这些游商,那心里没点弯弯绕,口袋里不衬俩钱,脑子里没点经验,眼力上没点水平,嘴皮子上不溜点,还真是做不来的。
这古玩收藏界里“捡漏”之事是多出自他们之手,他们当中也多是一些丰衣足食之人。
难道他们之中就没有看走眼吃大亏的人吗
答案是肯定的,没有。
这样的情况,多少是与他们的行业性质有关的。
古玩行里的游商跟破烂行里的走商不同,与典当行里开当铺的坐商更是不同。
破烂行里的走商不论见到卖家手里怎样的好东西,都是以破烂残次品来估价收购的,抓的就是你缺钱的短项。
你若是想要从他们手里拿到等值的或是差不多的收购价,那简直是异想天开的事情。
或是说句更直白的话,你价值一百元的东西,在这些破烂行里的走商那里,最多就值五元钱,而且还爱卖不卖,他根本不会给你还价的机会。
破烂行里的走商,他们做的就是愿打愿挨的事情,吃的就是昧心的钱。
那开当铺的坐商,则跟破烂行里的走商有些类似,只不过给了要典当的人一个选择,就是死当还是活当。
两者的选择,得到的待遇是不同,就看当铺的规矩是怎样的了。
总之一句话,当铺赚钱相对于破烂行里的走商要温和的多。
而古玩行里的游商相比前两者,算是讲究良心的了。
他们在面对售卖自己东西的卖家时,给出的收购价也是比较客观的,既考虑了自己的利润,也照顾了卖家的感受。
同时,古玩行里的规矩是不得强买强卖的,你可以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赚钱,却不能利用自己的专业技能去骗钱。
古玩行里的游商可以遵守规矩去“捡漏”,却不能使用伎俩去“作伪”的。
一旦一个游商有了骗的行为,那就会被逐出古玩行,成为不被同行所认同的人。
所以,孙淳静现在是有些费琢磨的看着刘章,虽未开口,却是很有些意味的。
已经恢复平静的刘章看着孙淳静,真诚的说道:“孙哥,谢谢您能给俺证明,俺没有就这批字画看走眼。
俺坚持自己的看法到今天,那是坚持对了。俺谢谢您,请受小弟一拜。”
说着,刘章就站起身来,朝着孙淳静是单膝跪地,拱手拜了下去。
孙淳静是忙站起来,伸手将刘章扶了起来,说道:“兄弟,我只是就实而言,何须如此多礼呢”
刘章坚持给孙淳静拜了三拜之后,才站起来说道:“孙哥,今日您的这句定语,可以说是救了俺。说您是俺的再造父母,一点都不为过的。
您让俺在章丘的古玩行里,算是重新站起来了。您是不知道,就为了这批字画,俺都被同行们给踩到脚下了。再来您这里之前,俺真是太难了。”
在让刘章重新坐下后,孙淳静掀开茶壶的盖子,看了看里面,点点头。
然后,他拿起一个茶杯放到茶盘里,往茶杯里倒了半杯茶水,用手拿着杯子转了转,就将茶杯里的茶水倒到了茶盘里。
在往茶杯里重新倒入满杯的茶水后,孙淳静将茶杯放到刘章的面前,说道:“兄弟,喝茶。”
刘章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小口,品了品,说道:“孙哥,这茶真是不错的。这么好的茉莉花茶,俺还是头会喝到呢”
说完,就慢慢的喝着茶水,很是享受的样子。
“这茶你要是喝的好,等你走时,我给你包上一包。”
“真的,那太好了。等回到家里,给俺的老爷子泡上一壶,他老人家准保说好。”
“要是令尊喝的还喜欢,这茶今后你从我这里拿就是了。”
“这怎么好呢孙哥,这茶是多少钱,您就跟俺说,俺花钱买就是了。”
“你要想花钱买,那也要等令尊喜欢了再说。现在,我们来说一下那个砚台和铜镜的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