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去,说话之人是台下一位身着秀才斓杉,头戴**巾的青年,这副装束一般秀才文士多喜穿着,也看不出高低贵贱来。只见他长身玉立,相貌堂堂,大声喝道:“20两银子,这一家子我都买了。”说着一挥袖,将一锭大银扔上台去。旁观众人本觉先前那名富家少爷模样的年轻人行事太也过份,闻言有几人都喝起彩来。
那人牙子眼疾手快,一把将银子抄过,细看时,方方正正一块银铤,上刻999三个番字,莹白带霜,显见得成色极高,掂一掂,二十两只多不少,登时笑得见牙不见眼,牢牢抓在手中,向那管家道:“对不住老客,那边出价20两,要不您看?”商人重利,见得价高,竟是变脸如翻书,马上决定了改卖给吴为。
见到情况突变,台上那名正在拉扯女子的帮闲也是一愣,虽未放手,但眼光不由自主地望向台下自家主人。其余几名帮闲见有人横生枝节,纷纷破口大骂,气势汹汹,有的挥臂抡拳,竟似要上前动手一般。只见那秀才模样的年轻人身后几名彪形大汉往前踏上一步,隐隐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半圆。只见那几名大汉都作寻常市井打扮,个个高大健硕,肌肉虬结,目光炯炯地盯着那几名帮闲,也不作声,但一股无形的压力顿时扑面而来。那几名帮闲见状,气势立时馁了,口头虽然兀自强横,却是不敢再口出秽语。
这名“秀才”正是吴为,他听得安塞东边的延川县灾情严重,遂亲自带着赵文卓和几名安塞营的亲兵随“日升昌”总号商船队到延川查探。这种事本不需要吴为亲自出马,但一来他自到明末,除了安塞县和延安府城并未去过别处,对其他地区灾情的了解只是通过难民口述得来,毕竟未曾亲见,心中也是颇为好奇,二来既然计划大肆购买人口,他也想亲眼看看人市究竟是如何模样。这一路行来,惨况触目惊心,种种不忍言之事也不知看了多少,他也只有将自己看到的尽力去帮而已,料得目光不及处还有千千万万,却是一时无能为力了。只这刚进入延川县城里的人市,就遇到这般拆散一家大小,令得妻离子散的惨剧,他作为一个现代大学生,哪里见得这个,一时血冲脑门,当即出手拦下。那富家公子见这边人手也不少,鼻中冷冷一哼,竟似浑不在意一般,叫来管家说了几句,那管家又喊道:“我们也是出20两,还须讲个先来后到!”说罢狠狠瞪了吴为一眼。吴为看也不看他,马上道:“30两!”示意赵文卓再送上10两银子去。那人牙子见双方杠上,除了欢喜哪里还有别的话,眼睛望向那富家公子,只盼双方越争越狠才好,他正好从中取利。那台上一家中的男人更是不住地向吴为磕头,口出求恳之声,冀望他能搭救自家五口。
那管家走近前来,略压低声音道:“我们是延安府同知王大人府上的,那边那位就是王大人的公子,是我家公子先看上的这位女子,这位秀才公给个面子如何?”说话貌似客气,语气中却微带不屑之意,更隐隐有以势压人之嫌,料来吴为是本地哪家乡绅家的子弟,知晓面对的是同知大人的公子还不大惊失色,慌忙赔罪。不料吴为一介穿越人士,对官职大小虽略知一二,但并不似这时代官场中人那般敏感,兼且听到是王同知三字更是没来由的一阵厌恶,这不是就是李县令女儿订亲的那家吗,不知道对方是否就是面前这个公子哥,李崇那老儿的眼光怎么这般差劲,好一棵水灵灵的小白菜被一头猪给拱了。但毕竟王同知是正五品官员,又是自己顶头上司,他不禁犹豫了一下,是否需要得罪于他。但转念一想,自家穿越而来,一心想要做一番匡世济民的事业,若是一个纨绔衙内就让自己退缩畏惧,那跟穿越之前那个整天在单位做低伏小,被人打压的小科员有什么区别?想到此,吴为豪气顿生,从鼻腔中哼了一声,竟是面不改色,淡淡道:“既是王衙内当面,就更应带头遵守规矩才是,在商言商,价高者得,天经地义,论天理人情,也没用夺人妻子,拆散骨肉的道理,想必这其中必有误会,衙内又怎么会是这等卑鄙无耻、下流**之徒?”说到最后一句是故意提高声音让对面那位王公子听见。
果然王公子听了脸色一变,竟不待管家传话,自行走上前来,道:“敢问这位兄台尊姓大名,在何处高就?”这是在盘吴为的底了,要是吴为无甚背景,说不得要派人去延川县衙叫来公差衙役对付于他!吴为微微一哂,拱拱手道:“好教衙内得知,在下是延安兵备道刘大人属下安塞团练总兵吴为!”兵备道归布政使司直管,与地方官府份属不同体系,团练总兵虽位卑职低,王同知却管不到他,因此他不提安塞县典史的茬,只说自己是兵备道下属。那王公子听的总兵二字不禁一愣,那管家附耳对他说了几句什么,只见他恨恨地盯了吴为一眼,道:“原来是吴总兵,失敬失敬。”在总兵二字上加重了语气,这是因为团练总兵比正牌总兵多了两字,品级地位相差十万八千里,其实不过就是个民兵头子而已,他称吴为为总兵,摆明是故意讥讽了。要是吴为真的是明朝土著,听到这话肯定会连声谦逊不迭,但吴为内心就是一个现代大学生,自我感觉良好得很,听得那王公子如此说竟是不以为意,只略拱一拱手,道:“好说好说。”
虽然吴为地位低微,但毕竟是官面上的人了,动用官府势力压服他不合适,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