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贫困,而又繁忙的画面,突然戛然而止。
画面没有声音,但是此刻,看到这画面的每一个人,都能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声音,刺穿了画面里,每一个人的耳膜。
然后,许多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愤怒以及惊慌恐惧之色。
有的人们拿起了能够顺手拿到的器具,当做武器朝着某个方向纷纷扑去。更多的人,则是开始惊恐的躲避,躲进了屋子里,躲进了墙角,甚至跳进了茅坑。
血色···铺天盖地的血色,在画面里翻腾蔓延。
廖堪舆师脚步跳跃的更加急促、匆忙了许多。
手里的特殊粉末,也洒出的更加勤快。
但是画面,却依旧不稳定。
总是在一些凌乱的碎片画面中,来回的闪烁。
隐约可以看见弥漫的刀光,以及刀光里,那个持刀奔袭的男子。
他的每一步,都踩着泥泞的血浆,每一步踏出,都可以看到有尸体倒在了他的脚边。
虽然,没有他正面残杀百姓的画面,却似乎侧面印证了,他正是凶手。
最终画面,在一道仿佛割裂目光,划破时光的刀芒中戛然而止。
廖堪舆师停下了脚步,不住的喘着粗气。
所有被绘制出来,重现的画面,也在空气中彻底消散。
一切回归了原本的阴郁、破败。
“现场被人为的破坏过,并且还有剧烈的灵气波动,老夫复原出来的画面,难免会有些遗漏。不过···似乎也可以做出一些判断了。”廖堪舆师说道。
此时的梁仲达,也接过了手下的衙役,送来的张茂年的画卷。
展开画卷,虽然稍稍有些出入,却不难看出,画卷中的人,正是那复现出来的画面里,手持长刀脚踏血潮的男子。
“通知三班衙役,巡城武侯。即刻张榜缉拿张茂年,如有疑似人员,即刻拿下。若是反抗,格杀勿论!”梁仲达飞快的下达了命令。
老树巷居住了至少几百人。
如今整个老树巷都空了,那也就是说,如果凶手真的是张茂年,那么他至少在短时间内,残害了数百人。
这样的血案,在圣皇脚下,上阳城中···简直是难以想象。
梁仲达知道,这样的血案根本瞒不住。
如果他不能在短时间内将真凶缉拿归案。给圣皇,给上阳城里的权贵,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那么他这个上阳府令的位置,也就做到头了。倘若还被追究问责,或许连荣退告老,或是发配偏远都是奢望。
转过身,看了一眼林商,随后梁仲达说道:“林甲帅!此事···还需你我通力合作才是。如有与张茂年有关的线索,还望林甲帅不吝通知一声。”
说着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我知林甲帅身为蚁林军最后一人,对这张茂年难免有些特别之感。不过此人极为凶狠,且早已被踢出了蚁林军···还望林甲帅秉公处理,莫要让此地的数百冤魂···寒心!”
林商闻言,点头说道:“梁府令且放心,林某自然知晓,什么才是真正的公理。若是张茂年真的是凶手,我会亲自将他捉拿,送入死牢。”
说罢之后,林商也没有再停留于老树巷。
而是转回布甲人衙门。
他可没忘了,布甲人衙门还有一名报案人。
他或许是此案的唯一活口。
从他的嘴里,或许也还能挖出某些有用的讯息。
只是,当林商赶回布甲人衙门之后,却看到了愁容满面的文雪峰。
“怎么了?”林商心中顿觉不妙,急忙问道。
文雪峰苦涩回答道:“报案的那个中年···死了!”
“怎么死的?”林商急忙追问。
文雪峰道:“我亲自给他煎了一副药,药都是我仔细辨认过的,确认无误后,才下罐熬制。但是他还是死了···是被药呛死的!”
林商暗道自己粗心,没有在离开前,先给文雪峰一些灵丹妙药。
也免得文雪峰这般折腾。
不过···被药呛死?
这种死法,说出去布甲人衙门都没法交代,取信于人。旁人自当是布甲人衙门假公济私,暗害了报案人。
就连林商自己,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文雪峰这么说,都有点不敢相信。
“尸体在哪,带我去看看。”林商说道。
文雪峰领着林商,入了偏厅。
偏厅里,已经冰凉的尸体,无力的倒在床榻上。
嘴角边还挂着未曾完全干枯的药汁。
林商仔细的摸索了一下尸体,没有在尸身上,发现任何后来新添的伤痕。
“林老大!我爹让我来借审报案人。我能把他···。”梁侓推门而入。
正看见了林商在摸索尸体。
“你···我···!”梁侓吓的后退一步,背靠在门口,脸都白了。
“别慌,不是我们动的手。如果我所料不差,他应该是被下了咒。运气变得极差,才会被一口药给呛死!”林商仿佛智珠在握般说道。
此时,无论真相是否如此,他都必须给出这么一个理由。
否则手下唯二的两名‘部下’,都该心生异样,无心办案了。
报案人的‘意外’死亡,唯一给林商的答案在于。
让他确定了,这桩案子,确确实实···是针对他而来。
并且是一击便击中要害。
是要借用这么一桩必将轰动上阳的血案。
同时摘掉他身上的两重身份。
将他一撸到底。
果真是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