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攻终于来到了醉花阴顶楼的包厢,并让两个二阶巅峰的武者心生退意。
谁知在包厢中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什么事情来打扰我。
给不出好的理由,就送到蓬莱国做苦力。”
这声音的主人显然自视极高,并没有将闯到顶楼的陈攻放在眼里。
好在陈攻也是个心思沉稳的人。
他只用平静的声音,站在包厢之外回答道:
“莫敬古莫大人忽然横死,我特来问问骆爷,莫大人生平一些事情。”
这时候就听包厢中那个声音忽然变得颤抖起来。
他说道:“什么?敬古死了?”
陈攻回答道:“正是。昨晚自缢而死。”
包厢内外一时陷入了平静。
只有楼下的鼓乐声仍在喧哗。
接着,整个醉花阴中所有宾客、姑娘都陷入震惊。
因为从顶楼包厢中突然发出一声长而响亮的哭声。
这哭声中带着真正的悲伤,划破了所有鼓乐欢笑之声。
许多认得骆爷的人,都听得出这声音正是来自骆爷。
却不知道为何刚才还千金一掷,只求为博得美人一笑的骆爷。
转眼竟然在众人面前放肆大哭,如同一个孩子般。
而骆爷的哭声能轻易盖过这么多杂音,自然也是因为他的内力极高。
陈攻站在包厢之外,暗暗推测这位放声哭泣的骆爷,竟是在一阶以上。
只是寻常人若是到了一阶武者,大多情绪内隐,不在人前有过大的悲喜。
但是这位骆爷却是能在这么多人之前放声大哭,如同孩子一般。
这倒有些像是返璞归真的境界了。
其实天下武人,在刚刚习武的时候,都还有些年轻人的真性情。
但是随着武功精进,情绪变得越来越隐忍坚毅。
在外人面前总如同带着一副铁铸面具一般。
但是随着武功更进一步,到了宗师以上。
天下能让自己屈从的人越来越少,而自己的性情也变得越来越毫无掩饰。
许多宗师以上级别的高手,反而成了人们眼中的“老小孩”、“怪人”。
一来是因为他们已经无需再为旁人,隐藏自己的真性情。
二来是达到宗师境以后,人的本性会因为通过心境的考验,变得更加鲜明起来。
本来嗜杀的人,更加目中无人。
本来贪淫好色的人,就更加肆无忌惮。
但是本来心地善良者,也会变得更加悲天悯人,愿为百姓赴汤蹈火。
这位包厢中的骆爷,按陈攻推测应该是一阶武者,并非真正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
可见他的性情能够如此恣意,是因为他本身就过得目中无人,无需为别人的目光委屈自己罢了。
而骆爷哭了一阵之后终于止住,但仍旧用悲痛声音道:“这个京城之中,最懂我的人就是敬古,但他却是忽然死了。
从此之后我再无知音……”
陈攻听了这话,心中微微明白了骆爷为何能与莫敬古交好。
别看莫敬古在京中的品阶不低。
但是骆爷的身份地位更是在京中数一数二。
这样两个人,本来没有机会成为莫逆之交。
但若说他们有什么共同点的话,或许就在“花天酒地”四字之上。
骆爷的钱财自然是取用不尽。
莫敬古也爱从他人身上收受好处,更是被人称之为“深不可测”。
莫敬古敲了这么多钱财,自然要有地方花用。
而这地方就是烟花柳巷了。
莫敬古为人精明,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但这不妨碍他更沉湎于温柔乡中。
而京城之中最有名的玩主,便是骆爷。
两人臭味相投,一来二往竟然成了莫逆之交。
他们对女人的喜好相同,言谈也投机。
虽然骆爷的财力、势力远在文官莫敬古之上,但也将此人当作真正的朋友。
此时,骆爷再次发出一声长而悲怆的哭嚎声。
接着便见从包厢突然开出一面小窗,一团白纸从那窗口中洒了出来。
白纸在空中飞舞跌落,就如同纸钱一般。
但如果你定睛去看,就会发现这不是纸钱,而是银票!
从那小窗里不断洒出银票,不久就洋洋洒洒地落得“醉花阴”到处都是。
楼上的达官贵人们自然不会去捡拾银票。
但是底楼的歌女和龟公、乐师们却是忍不住了。
他们纷纷弯腰去抢地上的银票。
但那银票实在太多,源源不断地从天空中飘落下来,像是捡拾不完一样。
随着银票纷纷落地,骆爷再次发出声音道:“都给我哭!
我的好友敬古不幸陨落,你们都给我哭!”
这话声让醉花阴中一时陷入沉默。
但片刻之后,便不知谁带头发出了干嚎之声。
紧接着,便听到这醉花阴中干嚎之声一声接过一声。
这些干嚎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过了片刻,整个醉花阴中人似乎都在比拼谁哭得更加响亮一般。
这些人都是一样,不论是操持贱业,还是被请来的富豪。
他们都要仰仗骆爷讨生活。
若是能够因为干嚎两声,就引得骆爷满意。
那实在是太划算不过了。
一时之间,这醉花阴竟是哭声冲天。
或许从这妓院建成之日起,便从未有过今日的阵仗。
就连守在顶楼包厢外的两人,也是呜呜哭了起来。
在这醉花阴中,唯一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