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道歉两句,女儿的声音越发尖利,他不由心疼起来,赶紧拿出纸来给她擦眼泪,一边儿还哄道:
“楠楠不哭啊,乖乖,姐姐不是有意凶你的,是爸爸做错事了,不小心把姐姐的作业弄脏了……你不是在班里学习最好吗?姐姐学习也很好,你看她多努力呀,在火车上还要做作业……”
吕丽一股子火气没地儿发,这会儿一屁股坐了回去,脸色十分难看。
“烦死了!”
“带孩子又照顾不好,带什么孩子?”
背对着她哄孩子的男人脸色僵硬了一会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拍着女儿的背。
……
吕丽心情不好,她对面儿正不停嗑瓜子儿的女人却打量她一眼:“小姑娘,出门在外的,咱能体谅的互相体谅一下啊。”
吕丽没吭声,依旧拿着纸巾执着地擦着那点油滴。
但,一来,那油滴滴上去就被擦掉了,印痕并不深。
二来,滴的地方正是白纸的地方,没有影响她上头的文字。
所以看她这样这幅作态,之前劝和的那位阿姨也不开心了。
“说你呢,不就是一点油滴,看你写好久了,本子上涂涂改改,本来就不整齐……这人家不小心弄的,至于甩这个脸色吗?”
“出门在外的,大家都是一坐几十个小时,带孩子怎么了?你以后就能保证带孩子不上车吗?”
吕丽抬头瞪了瞪她一眼。
然而那女人纹着凶凶的眉毛,烫着波浪卷,眼线还做了个全包,显得格外凶神恶煞,她也不敢多说什么,莫名其妙又怂了。
回去接着低头擦着那点印记。
女人吐了一口瓜子皮,此刻格外看她不顺眼。
“现在的小姑娘啊,就是矫情。也不看看自己写写画画瞎折腾些什么……”
“你懂什么?!”
写作并被编辑赏识,一直是吕丽的骄傲之处。
隐形自豪感更甚于她做家教,这会再也忍不住,对着那个阿姨说道:
“我这写稿子呢,这是我的工作!什么都不懂,你上过学吗?”
“哎哟!”
阿姨也不是善茬,这会儿阴阳怪气的说道:“我是学历不高,但是那上过学的不都讲个懂礼貌吗?”
“你看你,上车这么久了,胳膊肘占了大半张桌子,你要不是只给人家父女俩留那么点位置,只够放碗泡面的,也不至于给你的本子弄脏了呀!”
“再说了,这火车票人人都买,桌子又不是你一个的,本来就是给大家堆零食的,你在这上头做你的工作……怎么,你工资还给咱们分啊?”
“你!”
吕丽气得脸色通红,然而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毕竟论起吵架,吕丽别说是功力了,陈思雨的皮毛她都摸不到边儿。
再加上自诩跟普通人不一样,她偏偏又做不到厚脸皮,这会儿看看自己胳膊肘在的位置,忍不住缩了缩。
再看旁边那个女孩儿已经被她爸爸哄好了,此刻正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她憋憋屈屈的缩了回去,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
就在这时,编辑的信息终于跨越过时灵时不灵的信号,传达到她的手机中。
“你这稿子到底什么时候再交啊?这头儿不交稿子,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还投稿给咱们杂志社?财务那边工资都不好申请呀!”
是的,之前编辑承诺过,只要她第一期的稿子交了,这头财务立刻会给她发上次的稿费。
编辑还给她解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知道现在不道德的作者有很多,写着写着感觉自己有成绩了,都想跳槽……”
“他们也不想想,要不是我们平台给机会,怎么可能会有名气呢?你应该不会这样吧?”
这小破杂志社,稿费从年头拖到年尾,十有八九都不给了。
财务最近一次发稿费,还是给三年前的一个作者,人家扬言要告他,律师都找好了……
虽然他们也有关系,但是……没必要,真没必要。
其实,总共也就六百块钱。
……
但这些话编辑才不会说,她只是自顾自说完自己要嘱咐的,说完不等吕丽承诺什么,就又接着说:
“所以啊,我特意给他们打了申请,只要你第二期的稿子还投稿我们这里,之前的那份工资就会发下来的。”
吕丽也不是不知道有骗人的可能,但是怎么办呢?
她如今骑虎难下。
之前那本已经写了,耗费的时间精力也都耗费了,如果不试试的话,有可能就血本无归。
止损是不可能止损的。
为此,她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
但是从放寒假开始就答应交稿子,到如今她自己在家,天天关在屋子里写,写了有十万字了,感觉胳膊都麻木了,可却没办法把稿子寄出去。
因为他们村里去镇上不方便,走路要走两个小时,三轮车倒是有,一块钱吕丽也坐得起。
可是一大早三点钟就要出发,上午九点半是最后回去的时间。
且不说这点时间够干什么,镇上都还没有人可以帮忙打印稿子!
这破地方!
可把吕丽气坏了。
……
邮局倒是有,但是现在丢稿的多,她也不敢贸贸然就跟之前一样复印了寄过去……
复印的地方都没找到呢。
毕竟杂志社在帝都,平常自己在学校寄快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