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两步,忽听身后一个声音恻隐隐的道:“胡说八道,就凭你这几招王拳术,也想挡住外家功之首的铁人功?”王雪一怔,心想:“这小小的市镇竟也有眼力如此了得之人,不但能瞧出李察修习的是铁人功,还瞧破了我的家传武学!”转身一瞧,只见身后站着一个灰头土脸的五十岁左右的男子,正是适才瞧着自己冷笑的那老者。那老者将脸转到一旁,自言自语的道:“若是你能将哈巴术中的几招遁地翻滚之术学好,原也能与那铁人功一较高下,只可惜你学艺不精,现下再学可来不及了。”他是独自一人自语,但显然是说与王雪听的。王雪忍不住心想:“此人当真糊涂,明日大伙均有性命之忧,你此时还不忘耻笑我?”料想此人若非头脑不清楚,便是与李察一般小时候受过什么憾事而伤了心神以致不明是非,当下不愿与此人计较,携着陶永梅便走。倘若此人身兼精湛武艺,王雪原也想请他出手共同对抗李察,但此人目光颓废身材枯瘦,一眼便知是个体弱多病之人,决计不是什么习武之人,莫说敌不过李察,只怕便是陶永梅这个小小女孩也能跟他斗上几个回合。至于他识得诸般武功,见识匪浅,那又有何用,眼神又不能杀人退敌!
陶永梅放脱王雪的手回头叫道:“高大叔!”走到那人身旁,说道:“大叔,镇上今晚来了一个坏人,扬言明日要将我们杀光。”那人不冷不热的说道:“我知道。”陶永梅又道:“大叔你说怎么办啊,明日他就来杀人了!”那人说道:“杀便杀好了,人活百岁终有一死。”王雪见此人一副事不关己的神色,对他更是不喜。陶永梅似乎早已习惯,也不觉得怎样,指着王雪又道:“今夜多亏了这位好姐姐出手相助,不然大伙可就惨了。”那人嗯了一声,也不向王雪正眼瞧一下。
陶永梅回来牵着王雪的手,说道:“姐姐,我来说与你认识,这位高震天大爷,是高云雷大侠的长子。他武学渊博,天下诸般武功长短都逃不脱他的慧眼。”王雪先前听陶永梅叫他高大叔,已隐隐猜到此人身份,但终究想不到鼎鼎大名的高云雷大侠的后人竟会是这副懒惰模样,心想:“原来你是武学望族之后,也难怪你能认出我和李察修习的武功。哼,你虽然与我无礼,但毕竟是长辈,我若是不与你客套一番,可是不卖高大侠和陶永梅的面子了。”当即上前一步,抱拳说道:“原来高大叔是名门之后,晚辈王雪,这里失敬了。”高震天又嗯了一声,也不接王雪话题。王雪不禁尴尬,又道:“高大叔既然识得那李察的铁人功,想必也知道破解此功的方法,可否赐教一二,让晚辈去将此贼料理。”说完不禁脸上一红,她说话向来随心所欲,这番客套言语今日也是第一次出口。高震天冷笑不答,只是微微摇头。王雪见他如此冷漠,心下更是气恼,强忍着火气不发,又道:“那李察的功力高大叔是亲眼所见,他明日入镇逞凶,只怕,只怕到时,到时……”高震天轻轻呵斥一声,说道:“只怕到时我也难逃一死,是吗?”王雪再也忍耐不住,索性沉着脸转头不答,给他来个默认。
高震天哼了一声,说道:“咏梅,天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你爹爹要打你了。”陶永梅看着王雪,低声道:“我得回家了,回去晚了爹爹要生气了。”高震天喝道:“快回家去!”陶永梅向王雪撅撅嘴,转身往家走。
高震天冷眼看着王雪,低声说道:“今日见到你,让我想起了我自己小的时候。我刚出生不久,母亲便过世了,我从未见过母亲一面。我的父亲从来不喜欢我,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时一整天他也不与我说上一句话。那时家中时常有慕名来拜访的江湖人士和好武之人,我瞧着他们习武,觉得好玩,求父亲教我。可是父亲不但不传授我武艺,反而每一次都将我痛骂一顿。有一次他被我纠缠的烦了,将我打了一顿。我心中不解,为什么父亲如此讨厌我,为什么他不肯传授我武功?”
“那晚,父亲来到我的房里,向我说了其中原因。原来我一生下来便患有夭疾,这辈子注定是一副体弱多病的残躯了,如果我能平平安安、不遭受什么病痛之苦的活着已是万幸,想练成什么武功高强、像父亲那样的江湖豪侠是决计办不到的事情。父亲与其说是讨厌我,倒不如说他是恨铁不成钢。我一听大惊,只觉我这辈子完了。我奔到院中的梧桐树下,对着树干拼了命似的拳打脚踢,打掉好几片枯叶。父亲站在一旁斜眼瞧着我,对我说了一句我永远也记在心里的话,他说,你就像这几片黄叶一样,渺小又没用。我气到极点,狠狠一脚踢断一根树枝,脚下忽然滑溜,栽到满地的枯叶堆中。父亲又说道,你便是再练一百年也是废人一个,何苦浪费体力?我趴在地上,双手抓满落叶。我大声哭道,我不是废人,不是废人……唉!”说到这里一声轻叹,抬头瞧着满天星河。
王雪忽然听他说起往事,心道:“难怪你将陶永梅支开,原来是不想自己的丑事被她知晓,以免传出去丢人,说什么高云雷大侠的后人一无是处。咦,那你为什么又说与我听?”但想他儿时竟如此悲惨,不由得心生怜悯,对于他适才的接连无理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只听高震天又道:“其实我们两人真的很像,都是名门之后,都是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