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享受着本不该属于他的荣耀,以及这份荣耀带来的金钱、地位和人们的尊重爱戴。与此同时,真正的创作者却寂寂无名,还要面对掠夺者的欺辱和嘲笑……”
“为何布朗·帕丁顿不敢走在阳光下,因为光明会让他的罪孽无所遁形。”
裴湘津津有味地读了一遍评论家爱德蒙对“布朗·帕丁顿”的诋毁和“审判”,认为单单从文笔上来看,这位还是很有才华的。一些词语运用得恰到好处,字里行间的情感也渲染得非常到位。
“妈妈,你是因为这篇诋毁帕丁顿先生的文章而生气吗?”
“当然,玛丽安,难道你不生气吗?帕丁顿先生是我们的朋友和恩人,我们都知道,他是多么慷慨大方和感恩仗义。可是这个叫爱德蒙的家伙,竟然无凭无据地污蔑帕丁顿先生,这太可气了。更可气的是,这家报纸竟然还刊登了,这简直是天下最滑稽的丑闻。”
裴湘一边在心里感谢达什伍德太太对“布朗·帕丁顿”的维护,一边把报纸递给后进来的埃丽诺。
“妈妈,就像你说的,这是无稽之谈和卑劣谎言,你干嘛要为了这种小人生气呢?无凭无据的,谁会当真呢?”
“可是,总会有不明真相的人被这样的文章蛊惑的。你看看这个人多狡猾,他只在文章的开头部分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我怀疑’,此后就是满篇的质疑。哦,要不是我信任了解帕丁顿先生,我都要被这个爱德蒙说服了。”
埃丽诺此时也看完了晨报上的文章,她冷静地思考了片刻后,不太乐观地推测道:
“既然已经刊登出来了,就说明这个爱德蒙的文章是有些证据支持的,嗯,或者说,他的观点得到了一些人的肯定。妈妈,玛丽安,我认为帕丁顿先生要有麻烦了。”
“哦,上帝保佑帕丁顿先生!”达什伍德太太扶额叹道。
埃丽诺想了想,建议道:“妈妈,不如你给帕丁顿先生写一封信,提醒他一下。若是帕丁顿先生需要咱们帮忙,咱们肯定义不容辞。”
“你说得对,埃丽诺,我现在就去写信。”
达什伍德太太立刻放下还未吃完的早餐,急匆匆地去了起居室。
裴湘又翻阅了一遍抨击“布朗·帕丁顿”的文章,分析道:
“其实,只要帕丁顿先生能够在白天的时候出现在众人面前,并当众完成一幅作品就好了。这样的话,这里面的所有指责就都不成立了。”
埃丽诺眉头紧锁:“这确实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可帕丁顿先生一直坚持不在白天出现,不和同行面对面交流,不开放私人画室,只通过文章和画稿参与各种讨论……他肯定有不得已的理由的。我担心这个爱德蒙……或者爱德蒙背后的人掌握了帕丁顿先生的弱点,才敢这样大张旗鼓地攻讦他。”
裴湘完全赞同埃丽诺的分析,也表露出了对帕丁顿先生的担忧。可是她们两个未婚姑娘能有什么办法呢,纵然焦急万分,也只能在家中诚心祈祷。
事情果然开始发酵。
从第一篇怀疑画家帕丁顿是否具有真才实学的文章开始,一些小报也陆陆续续刊登了质疑帕丁顿的文章。
当然,许多报道都是在用夸张的标题夺人眼球,若是细读两行的话,就会发现那些文字内容经不起任何推敲。甚至,有关布朗·帕丁顿其实是吸血鬼后裔的荒诞言论也夹杂其中,并且还给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数据论证。
有人信了,他们大肆批评一直没有出面澄清的帕丁顿。
有人不信,他们要求批评者拿出切实的证据,不要随意污蔑一位绅士的名誉。
——清白干净的名声很容易被恶意玷污,也许,只需要短短的三天时间。但是要擦去白布上的污渍,三日光阴是远远不够的,极可能需要三十年,甚至一辈子。
渐渐的,在一双无形之手的操纵下,两种声音形成对峙局面,各自的支持者纷纷发表文章,他们慷慨辩论、互相攻击。
不知从何时起。这些文章的内容发生了偏移,其讨论的重点已经不是帕丁顿是否拥有杰出艺术才华这个问题了,而是关于污蔑、谣言、名誉和正义。
幕后搅风搅雨之人大概没有想到事情会是如此走向,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自认为最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当大街小巷都在议论布朗·帕丁顿的时候,在一间隐蔽的房间内,几个人正在进行激烈地讨论。
暗线负责人之一史密斯·科特在狭窄的房间内走来走去,他昨晚才从爱尔兰赶回伦敦,一下马车就得知了有关布朗·帕丁顿的事情。
“我不明白,女士们,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一定要算计这个布朗·帕丁顿?甚至还不惜暴露了爱德蒙!要知道,我们当初能在几家报社里安插进同伴,是费了很大心力的,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爱德蒙应该用在关键的时刻,而不是用来污蔑一个小小的画家。”
“这不是污蔑,”坐在阴影中的安娜沉着脸反驳,“我们在帕丁顿曾经停留过的一个房间内,发现了一些证据,可以间接证明我们的判断。就是那个帕丁顿根本不具有真实的才华,他的画作都是另一个人的成就。”
指责安娜的高瘦男人抓了抓头发,有些气愤地低吼道:
“我知道你有证据,我知道你千辛万苦终于抓住了帕丁顿的马脚,我知道你打算趁着关注度最高的时候,把那些证据公开。可是、可是,这些不是重点!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