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峰以智计冠绝天下,然而就算聪慧如她,也没想到自己此刻对付的并非仅仅一个突破了我障的人,而是两个突破了我障的……生灵。
千钧一发之际,白童展开了它的识海,将韩枫团团笼罩其中,刹那间,它所见即为韩枫所见,它所想即为韩枫所想。二者和合如一,韩枫浑身打了个机灵,终于清醒,重振精神。
他看见了智峰的容貌:这是个说不上漂亮也说不上难看的女子,然而不知是驻颜有术还是修行得道,她的相貌较之詹仲琦和水大师年轻许多,远不像只比他们小五岁,倒像比他们小五十岁。但饶是如此,她依旧鬓如雪发如霜,脸上皱纹密布,如四五十岁的长者。
她的眼睛是他见过最清澈的一双,而毫无疑问,她的眼睛与她的面目又有极大的不符。那一双眸子转来转去,圆转如意,倒有着二十岁小姑娘的活泼。只是眼中隐含的杀气和霸道,却非年轻者能够驾驭——即便是换做明溪或离娿,也不能。
而在看清楚智峰容貌的同时,韩枫也看到了她的动作。她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则并指在前。从她手指的动作中,韩枫恍惚感觉到了什么,他只领先智峰刹那,不及多想便往左迈了一步,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迎面飞来的一块石头。
然而这一避,他却在不经意中迈进了关押着詹凡的木屋。韩枫心中叫了一声“不好”,待要夺门而出,却见对面假山倒来,不偏不倚砸在面前。
智峰在韩枫躲开自己的攻击时轻“噫”了一声,直到此刻见他被迫躲进木屋,才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算无遗漏,智之巅峰。你们俩个还不出来?”
说到最后一句时,她的声音忽然大了许多,倒并非像是对木屋中的两人说。
韩枫一皱眉,正要回身服詹凡一并寻路出屋,却听后院东西两侧各响起一老者的笑声。他透过假山孔隙向外看去,见天空忽地一黑,两人手携着手从高空纵下,其一道:“老妖婆,竟没有瞒过你。”
另一人则道:“四十年我三人未再聚首,想不到今日竟重逢。”
赫然是詹仲琦与水大师。
“师父!”詹凡也听出来后院中人的声音,一下子蹿了起来。他扑在韩枫身边,与韩枫一同往外推着假山。如今再无人拦着他,若不是手中无剑,他恨不得将眼前这碍事之物斩成几千百块。
同时,他也不由自主地盯着身旁这男子,看了一会儿,才不甚确然地问道:“你……你……我认得你吗?”
如今詹仲琦既已露面,韩枫身份败露只在须臾之间。韩枫温然一笑,将脸上面具摘下,道:“詹凡,好久不见。”
“韩大哥!”詹凡又惊又喜,可刚喊这一声,就又向后退了一步,“你……你……你……你这反贼!”他本就不善言谈,此时想起这件闷事,口齿愈发地不利落了。
韩枫暗叫“糟糕”,这二愣子别的好处没有,偏偏就会认死理,偏偏越王怕他篡位,从小就教育他君君臣臣位份分明,自己如今成了西代的帝皇,正是犯了他的大忌。论及单打独斗,如今的他自然不再害怕詹凡,只是眼下情况复杂,他着实不愿与詹凡多做纠缠。
韩枫眼珠微微一转,有了主意:“你且别忙着要抓我,如今你我长辈都在,即便动手,也要他们的事情先办完,才轮到你我,否则岂非长幼颠倒?”
这番话对詹凡来说是情理之中,他长吐一口气,似是卸下了千钧重担:“说的是。等我师父拿下了你的叔祖,我再抓你。”
韩枫无奈笑道:“也罢也罢,咱们先出去才最紧要。”
如今无人阻拦,韩枫和詹凡都是当时功夫绝顶之人,即便那假山沉重,却也不在二人话下。当下你推我顶,借力用力,三下五除二便将那假山推到了一旁,二人喘着粗气到了后院正中,但见三名长者正呈鼎立之势,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说话。
“师父!”詹凡叫了一声就要跪到水大师面前,韩枫慌忙一把拉住他,道,“三位长辈正在比阵,你若惊着你师父,他便输了!”
詹凡听了,只怕自己师父落了下风吃了亏,忙屏息凝神退了回去,蹑手蹑脚,倒像是一副梁上君的架势。他看向韩枫,疑虑重重:“你……你能看见他们比阵?是了!方才我听那女的说你破了‘我障’,那又是什么?”
韩枫心知水大师从未传给詹凡阵法,故而他不晓得“我障”也在情理之中,他正要开口解释,却见场中那三人忽地齐声大喝,随后水大师如饮醉酒,晃晃悠悠迈步而出,勉强走到韩枫、詹凡二人身边,极艰难地吐出了四个字:“莫问,莫说。”言罢,他两眼翻白,竟然昏了过去。
韩枫、詹凡二人大惊失色,一左一右扶起水大师,见他身上并无外伤,只脸色煞白,不知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偏在此时,场中两人又起对话。
韩枫凝眸看去,见詹仲琦所说果然不假。他于阵法上的造诣在智峰之上,故而他此刻纵与智峰对峙,说起话来仍然顺畅流利,与平日并无太多差别:“是你提的‘我障’?嘿嘿,看来你真的知道我们要来。”
相较而言,智峰说话就断断续续得多,她仿佛在抵挡着詹仲琦一阵强似一阵的攻势,说话速度也时缓时急:“傻子……都猜得到。哼,你们俩人藏首藏尾,倒……倒……倒……倒还不如我一个女子……女子……胆子大!”
詹仲琦道:“你并无传人,就眼红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