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与韩枫已经走远。
柳泉对明溪挤眉弄眼,满脸嘲讽,明溪颇没好气地冷笑一声,双手捧起在柳泉面前,刻意将木枷留下的痕迹展露出来:“你想说什么?想问我为什么不用被关着了?”
柳泉笑道:“这有什么好问的,只怕这会儿赶你走你也不肯走了吧。但你就不怕他会跟旁人走?”他边说着话,边向清秋与韩枫的背影努了努嘴,“那位姑娘比你漂亮得多,我若是你啊,巴不得赶紧让她走。”
明溪横了他一眼,道:“韩枫心中有数,那位姑娘也有自己的想法,我多说,反而会显得刻意。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什么叫做‘沉默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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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两个在这里说话,他们应该听不到了。”看着远处天马的身影逐渐清晰,一道道马影在黑夜之中穿梭往来,韩枫停住了脚步。
清秋双手环抱胸前,微笑道:“我无数次想起过应该如何面对天马,但到了今天,才觉得自己太过狂妄,我要走的路还很远。”
韩风道:“从这里先去希骥山,再北上去戎羯鸿原,路的确很长。有话想托我转告罗将军吗?”
清秋长叹一声,转过了头去。韩枫暗自留心,只见清秋眼睛竟然红了。
韩枫也叹息了一声,道:“什么誓言不誓言,我就全然不放在心上。莫说是上一代的事,说实话,这是不知上好几代的事,怎么还能管到你们头上来?柳泉也是不讲道理,若一定认死理,那我们连反都造不成,只能老老实实当囚徒。他自己都不遵守规矩,偏偏让你遵守这些,岂不是为难你?”
清秋被他逗得不由破涕为笑,道:“那怎么行?就算我不是为了守诺,也要为了全族上下着想。这一次回去,托你的福,总算也是衣锦荣归了。能够重新看到萨满密卷,这对我们来说,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韩枫道:“那么罗将军呢?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次离开,以后再要跟他见面……”
清秋道:“再见面?再见面说不定就是敌人了,不是吗?柳泉恐怕也想不到我跟西代还有这样一层关系……不过这样也好,我终归不能嫁给他,与其一直在西代伤心,不如趁一切都没挑明,及早抽身。感情越淡,以后战场对敌,或许才能更理智。此外,我受身份所限,本在深山之中,来外边看过也瞧过了,说到底只是为了多一份历练和经验。爱或不爱,并不是很重要的事情;爱过或没有爱过,在我看来才更有用处。”
韩枫道:“有时候,未必将一切都看得太清楚就是好事,总有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更何况……你现在就想这些,那是已经将自己当做了戎羯人?清秋,你愿意当我的敌人吗,恕我直言,你拿什么赢我呢?”
清秋莞尔一笑,道:“你并不像是劝说我,反而像是要挟我。不错,我现在是不如你,你要杀了我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不等我真正成了‘萨满’,我绝不会参战就是了。其实人生短短数十年,能成‘萨满’的人寥寥数几,我资质并不过人,内心也并非完全清净,或许等天下一统时,我还是在研读‘通天之术’,跟现在相比别无进益,对柳泉他们又有什么用处呢?”
韩枫道:“参悟之事,谁也说不准,或许一花一草皆是你的因缘,又如何能预料呢?我们是朋友,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得偿所愿。唉,其实有些话不应当我来讲,但为了你好,我也甘愿顶上‘出卖朋友’的名声。柳泉他与邢侯势若水火,但这两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性子,至于那个戎羯王黄计都,看似粗犷,实则绝不是鲁莽之人。你心思单纯,要小心吃亏。”
清秋颔首道:“我晓得了。我不会轻易站队,柳泉要我去,总是希望我能帮着平衡一些局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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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嫒的丧葬隆重而肃穆,离都全城铺上了素锦,就连飘荡在城头上原本的金底红字旗帜周边也被临时缝上了白边。
北代戚后的死,两国对外只说是水土不服染上了急症暴毙而亡,所幸北代的使者们一个个被魏卫下了封口令,离都的人口本就不多,这件事情就这么被压了下来。
丧典过后,北代使者们便开始了东归的行程,而只有韩枫几人知道,清秋和柳泉并没有跟着大队人马一起行动,他二人乔装打扮,趁着夜色往南而去。
杜伦与韩枫站在离都的城头目睹柳泉二人身影化入浓浓夜幕之中,良久,杜伦伸手狠狠一拍城墙,道:“有时候,我也真是恨柳泉!他怎么偏就这么不肯吃亏?”
韩枫道:“谁都不想吃亏,只是看能不能做到罢了,至少柳泉一直在努力,说到底,这次仍然是我们的失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从来就没想过要了解戎羯人。”
杜伦叹道:“可是清秋她明明知道,也从来都没跟我们提过啊。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回锋关芒城么?”
韩枫摇头笑道:“好不容易出来了,又好不容易得到了天马,就这么回去岂不是虎头蛇尾?我们跟北代有过合作的协议,两国边境是互通的。他们不能去打落雁关,我可没讲过我们也不行。”
“打仗?”杜伦精神为之一振,“当真么?芒侯知道?”
韩枫道:“我早就飞鸽传书给他了。这一仗他打不了,北代也打不了,只有我们可以,他有什么拒绝的办法呢?这一仗我们不需要太多士兵,主要依靠天马的力量,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