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州城分为内外两座城,根据白沐风的回忆以及探马的回报,丰州的沙盘在大帐中完郑建起。
丰州建城历史悠久,城高墙厚,可谓易守难攻。外城四方,内城浑圆,城南有一条小河——丰河,通过水门一直向南,注入大河之中。
大河与风城花都濒临的大江类似,同为东西走向,起源位于江流山往北的兴霸山中,向东流的过程中,随地势偏北拐了个大弯,受长门山阻隔,转而往南,在蒲扇关处又转而向东,如是奔流入海。
而丰州,便位于这最后一道弯的北边。
城中除张博远手下的两万人马外,又加上了赵公的两万人,合为四万,守这一座城池,可谓如铁桶一般。据探马所言,张、赵二人手下的两万人都被分别细化为五千人,共编成了八支队伍,以“巨门、破军、文曲、武曲、贪狼、辅弼、廉贞、禄存”命名。
其中,外城方面破军队与武曲队驻守北城门,巨门队驻守东城门,辅弼队驻守西城门,文曲队驻守南城门;内城方面,贪狼驻守北城门,廉贞驻守西城门,禄存又分为两个小队,分别驻守于东南二门。
外城北门往东旁即为军械库,往西则是校场,四周都是平时驻军所在。越往南,民居也越多,主要聚集于外城东南方向附近,逐丰水而居。外城东门和西门附近均有市集,东门周围因为人口较多,市集也更繁华,西门附近的市集就要小一些,买卖的货物也以百姓们不常用的金银首饰为主,西门至内城西门之间则是丰州“铁矿”,矿藏周围守备森严。
“破军,武曲……听名字便是战斗力最强的吧。”韩枫单手托着下巴沉思。他早不是在离都刚从军的那个懵懂少年,只听这几个名字,便知这又是詹代编军队的偏好——用星来命名。不过不管是什么星,终究代表着这么多人。
自己手中只有两三百人,本想趁着赵公与张博远打起来浑水摸鱼,这时却又是一场空了。但好不容易才攻下了落雁关,此刻收手北撤,实在也不甘心。
“骆将军,你拍出两个五十人的队伍,各带一百匹天马出去,到丰州周围看看有没有散落的村庄。”五十人加上一百匹天马,足以抗衡三四百人的骑兵队伍,哪怕打不过,也可随时抽身而退。至于看看有没有散落的村庄,则是想印证潘正则的话。
当初落雁关有五万人,死了两万詹代的士兵,活下来的自然是赵公的人马。依着潘正则的意思,这些人中有一部分是倭人,另一部分是从赵公属地带过来的士兵。那么从属地带来的士兵投降也就投降了,那些倭人又岂会安心协助张博远守城?
但他们若不帮着张博远,张博远也势必不会任由他们活命。那么这些人究竟是死了还是逃了?不管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终究要找到些什么。
骆行领命而退,白沐风这时也被杜伦请到他帐中休息,漏夜更深,只听帐外隐约传来士兵带马的声音,再无其他。
韩枫、离娿、明溪三人都是半夜起来的,这时看着彼此困顿形容,都觉好笑。明溪道:“不早了,咱们之前的事情,也该定一定了。你到这时候还没个准主意吗?”
离娿道:“我虽然还是觉得那件事情要谨慎些,但事已至此,的确咱们要大胆一些。”
韩枫叹了口气,道:“也罢。就听你们的,我这就跟柳泉写信。”
——却是柳泉率领的北代军队那日虽在落雁关前碰了一鼻子灰,但竟没有就此退去,反而一直缀在韩枫的马队之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的速度自然追不上天马,与西代之间算下来隔着两三日的路程。
有柳泉不守约定的行径在前,韩枫虽仗着天马的速度不愁被抄后路,但还是一直派士兵在后看着北代的动静,故而柳泉刚一追上,韩枫处便已知晓——当然,柳泉也压根没有想瞒过他的视线。
对北代军队如何处置,明溪与离娿各持不同意见。明溪是期望韩枫能够抛却成见,与北代再度联合;离娿则认为北代都是小人,不堪合作。
但看眼下情形,似乎合作已经成为了唯一的选择。
韩枫本人自然是倾向与柳泉合作的。早在他破了第一重障之后,他就已经暗觉自己站得比柳泉更高,看得也比他更远,虽论阴谋诡计仍然算不过他,但柳泉也有比不上他的地方。正如柳泉利用他的本领一样,他也在利用这柳泉的一切。这种关系本就没有信任可言,自然不会因为偶尔的一两次背叛就化作泡影。只是他不愿说,只在看事情的推动,等到结果呼之欲出时,他再下这个决定。
那么,就合作吧。
两日后,三路人马均返回大营。
赵公的士兵投降了丰州城的事情也传到了柳泉的耳朵里,于是两方一拍即合,确定协同攻城。而那两队骑兵,则反证了韩枫的猜想。
丰州城是大城,周围的市镇和村庄众多,如今渺无人烟的原因,便在于倭人的劫掠。
如同清河城周围的历史重演,城镇上死伤无数,惨不可言,就连那些原本跟詹代没什么感情的离都浪子兵也忍不住洒下了滚滚热泪,很多人回营的时候,眼圈都是红的。
镇上村中大多是男人、孩子、老人的尸体,很少有女人的尸体,即便有,也多数是赤身露体,显见曾遭人施暴。唯一一个镇子是个例外——那镇中男人女人都死在了一起,每个人手中都拿着武器,或为菜刀、或为竹竿、或为农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