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璟瑜和莫妍完全不知道,正在她们讨论这个不太令人愉快的话题的当口,将军府后厨的一个放置着几口大水缸的角落里,一个面相憨厚中年农人模样的人与府里厨下一个干粗活的仆妇正站一辆装着几只大木桶的驴车跟前,在说着什么。偶尔有人路过,也只以为是那个仆妇正在挑剔着车上水桶里送来的那几条鱼,而那送渔来的汉子正在向这妇人赔笑着说好话。
才刚刚路过那里的一个同在厨下干粗活的小厮,走到柴房见到正在劈柴的另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伙伴,便开口抱怨道:“陈六家的又有挑方大伯家送来的鱼了。那个婆娘最会占便宜,这挑三拣四的估计应该又是看中方大伯车上的什么野货了。实在是太丢人了,她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世道,人方大伯还有一大家子要养呢。每一次被她占的那些便宜,若是换成钱都能够方大伯家两、三天的米粮了。
她也就是欺负人方大伯为老实厚道,每次被她占了便宜都忍了,没去向管事的告她。不然可有她好果子吃的。
记得上次也是她,也是这样想占送那送肉的卢大的便宜,结果被卢大一状告到了二管事那里,被革了一个月的月钱,差点儿连差事也给丢了呢。没想到这离上次被罚才多久,她又开始这样干了。
你说要不一会儿我偷偷的去跟方大伯说一声,让他也去二管事那里再告她一状?”
那劈柴的小厮将斧头放到一边,一边帮着说话的小厮拿要送到厨房里去的劈好的柴火。一边对他道:“小桂你这就是孩子话了,我知道你还记着人方大伯那次送了条红鲫鱼给你生病的娘补身子的好。知道你想要帮他,但是如果你真让方大伯真去二管事那里告陈六家的,那可就不是帮他而是害他了。”
“这里边难道还什么说法不成?”名为小桂的小厮心中不由一动。追问道。
小桂知道府里他们这几个年岁差不多的小子们中,就数这个大名叫陈翰小名陈柱儿的小子最为机灵。不然同为年岁相当的家生小子,偏就他一个被二少爷看中了,在柴房再磨练一番之后不久后就能跟着府里的那些护卫们去训练,训练两、三年若是表现得好,就能被选入二少爷的亲兵队。从此脱离奴籍,前程远大。如今的陈翰已是他们这些曾经的小伙伴们学习的榜样,他们对他既是羡慕也是佩服的。所以听他说自己这样想法不妥,心里其实是已经相信了。追问原因,不过是想要虚心请教而已。
陈翰对一起长大的这些兄弟也不藏私,他便将他所知道的告诉了小桂,不为别的就为了给这个心眼儿最实的小兄弟提个醒儿,省得不然吃了亏还知道是为什么。
只听陈翰道:“你小子真是不长记心,也不想想陈六家的背后的倚仗是谁。陈六虽然没什么本事,还是个混不拎的混人。不受上边的重视。但却不想想他亲大伯是谁,还有他大表嫂又是谁?他大伯是夫人最看重的陪房管事,夫人带来的嫁妆里的那些田产、铺子全都是陈六他大伯在看着。他大伯母在夫人跟前也是有几分脸面的,更不用说他大表哥娶的媳妇也是夫人屋里得用的人,那可是连几位少爷和小姐也给面子称一声‘素梅姑娘’、‘素梅姐姐’。有这样的靠山在后边,谁愿意与他家为难?”
听到这里。小桂又忍不住插嘴道:“可是次卢大告了她一状,她不是就被罚了么?”
“那是因为卢大在咱们府里也是靠山的,卢大虽只是一个屠户,但他家生了个好妹子,他妹夫正是将军跟前得力的亲兵季东山。不然二管事怎么可能给他这个面子?可你只看到陈六家的受了罚,却不想想看是如何罚的。若真是依照府里的规矩,陈六家的不止要革了差事,还要打上十大板,然后给撵到庄子上去。怎么可能是革了一个月的月钱,这么不痛不痒的。”陈翰讥讽的道:“人方大伯虽也是走了关系才得到给府里送鱼的这条路子。但那关系并不怎么牢靠,绝比不得陈六家的背景强硬。所以方大伯这样做也是没办法,他每次来府里送鱼,车上多放的那些小鱼、小虾、小蟹的,原本就是送给府里打通关系用的。如果他真去告状。那陈六家的会不会再受罚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方大伯给府里送鱼的事绝对是黄定了。”
小桂不由低下了头,为自己差点儿好心办坏事后怕不已。不过没一会儿,他像是又想起什么,抬头继续请教道:“你说那些东西本就是用来送府的人的,那为什么他每次都要跟陈六家的折腾好一会儿,最后才不情不愿的送她,而不是一开始就干脆大方的给她得了?”
“你也说了陈六家的那种人最是得寸进尺的,他若是每次都干脆的送了,那她指不定也就不当回事,不领这份人情。以至于以后的胃口会越来越大,现在这些小东西就不被看在眼里了,说不定以后就会要求要方大伯送她府里的主子们才会吃的那几种少见的鱼了。”陈翰毫不含乎的为小桂指点迷津道。
小桂听着也跟着点了点头,但心里却是总有一种说不来的异样感觉。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但一想到自己向来就没有其他几个同龄的伙伴们伶俐,就更毋论他们之中最聪明的陈翰了。当下便只觉得大概是自己想左了,便将那种异样的感觉给压了下去。
他将过来拿的柴火一把抱了起来,就转身离开了柴房向等着用柴火的厨房走了过去。在路过之前的那个角落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