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着手势,示意几个兄弟悄悄退到一旁。

云琅沉吟着,指腹轻轻捻了捻。

刀疤倒了盏茶,蹑手蹑脚过去,放在他手里。

云琅喝尽了一盏茶,睁开眼睛,长叹口气。

“少将军想好了?”刀疤满心仰慕,“如何行事?我们——”

云琅:“一头雾水。”

刀疤:“……”

云少将军越想越心累,扔了茶盏,仰头倒在榻上:“我又不清楚朝里都有什么官……”

没出端王府的事前,云琅在宫里是金尊玉贵的小侯爷,皇上皇后的掌上明珠,在军中是百战百胜的少年将军,戎狄无不闻风丧胆。在京中不单能横着走,上房顶也行。

出事后,云琅无暇自顾,更没机会琢磨这些。

“想不出来。”云琅叹了口气,“我要是能想出办法,这次也犯不上回京……”

刀疤心头一紧,用力扯住他。

云琅愣了下:“干什么?”

“少将军这次回京,真是回来送死?!”刀疤哑声,“将士们说了多少次!朔方军死守北疆,只要少将军活着——”

他这时候竟反应这么快,云琅没有准备,皱了皱眉,撑着坐起来:“好了,嚷什么……”

“少将军!”刀疤不听他的,“当初端王殁后,少将军从京城回北疆的那一年,就不要命一般,每仗都往死里打!”

“我们那时候还当少将军是急着收复燕云!”

刀疤再忍不住,怆声低吼:“活着不好吗?少将军谁也不欠,犯不着把命赔出了,我们还不信——”

“刀疤。”云琅打断他,“好了。”

“没好!”刀疤红着眼睛瞪他,“少将军——”

云琅犯愁:“少将军胸口好疼。”

刀疤:“……”

这一招少将军用了少说百十次,刀疤张了张嘴,涨红着脸胸口起伏,闷着头把话尽数咽回去,跪在榻前。

云琅揉了揉额头,轻呼口气。

还当这群夯货出门撞了脑袋,忽然开了窍……原来是御史中丞话太多。

云琅闭上眼睛,磨了磨牙,准备找机会给御史中丞先下点巴豆。

“我那时……”

云琅不知该怎么解释,又拉不起跪在地上的亲兵,静了片刻才道:“确实是急着收复燕云。”

燕云陷落,端王回京之前,只收复了五座城池。

剩下的疆土驻兵再多,只是死守,不彻底收复,永远成不了铁板一块。

本朝重文抑武,京城的禁军安宁日子过久了,根本打不了仗。朔方军连年苦战,拼杀得千疮百孔,更何况京中有人自毁长城。

本朝军制原本就不利于征战,新皇登基,枢密院侵夺了兵部军权,连从一品的枢密使都是文人充任。

千里之外仗要怎么打,一律按京中枢密院送来的阵图行事,不准有丝毫更改。

连年排挤,政令不一,募兵混乱,禁军经商。

民间有谚语:做人莫做军,做铁莫做针。

端王临终前,纵观满朝文武,能打仗的居然只剩了云少将军一个。

“燕云十三城,端王打下来五座。这些年陆陆续续,又夺下七座。”

云琅道:“朔州城,雁门关。”

雁门关拿下来,长城为界。

朔方军驻关镇边,无论京中如何折腾,还能阻戎狄三十年。

朔方将士日日拼杀,这些刀疤都听得懂,哽咽不能言,扑跪在地上。

“好了。”云琅笑笑,“起来。”

“打下朔州前,我不会有事。”云琅俯身,拍拍他肩膀,“等该做的事做完了,你们总该叫我歇歇。”

他原本……早就能休息的。

故人所托,不能辜负,昔日恩情,不敢背弃。

这次那位深宫里的九五之尊,不惜自毁长城,用朔方军逼他回来送命,云琅也以为自己能就此索性歇下。

阴差阳错,又要多熬些时日。

刀疤听得遍体生寒,看着云琅眼底释然向往,张了张嘴,半句话也说不出。

“不提这个。”云琅摆摆手,把食盒推过去,“你去——”

云琅蓦地停住话头,同刀疤对视一眼,神色微变,一齐朝窗外看去。

暮雪皑皑,风灯昏沉,几道人影身法奇诡,一闪而过。

“是刺客,少将军不要出来!”

刀疤反应极快,一把推开窗户,纵身跃出:“结阵!后列翼护,前列御敌——”

雪夜风寒,凛冽寒风瞬间迎面灌了个结实。

云琅呛了两口,咳得几乎站不住,不想叫这些人替自己担心,勉强扶住窗沿:“上面三个,有机关弩!小心——”

话音未落,云琅拧身让过,一排弩|箭已死死钉在了他刚站的地方。

对方有备而来,远比上次刺杀凌厉凶悍。亲兵被他提醒,堪堪避过箭雨,依然有几个被擦出了血痕。

刀疤急声道:“少将军快回去,避到屋角!”

云琅弯着腰,咳了几声。

他攒的内力都在刚才那一下耗尽了,眼下要躲,也已没了力气。

箭雨泛着冷铁乌光,转眼已再度换了方位。云琅半跪在地上,不及抹去唇角血痕,忽然被扯住手臂,狠狠拽回了墙角。

云琅跌得重,眼前黑了黑,刚缓过口气,就被身上的人砸没了大半。

“……”云琅躺在地上,隐约觉得自己看见了走马灯。

法场之上,他坚称怀了萧朔的孩子。第一次来琰王府,椅子都没坐热,就遇见了刺客那天。

云小侯爷三分本能、七分成心,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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