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怕是有七八十的岁数了。

可精神头却好的吓人,气段绵长只如无休无尽,眼中神华内敛,澈净清明,不见丁点老态,恍惚间面前像是坐着个壮年男子。

气息的长短有无,是用来判断一个人功夫高低的最直接的方法,功夫越深的,说明周体通泰,气息已能自毛孔中吞吐,丹田蓄气浑厚,常人十步十息,别人二十步乃至五十步才换一口气,个中差距可想而知,一瞬间的爆发力足以石破天惊,这就是蓄气。

“这怕是再练着就成千年王八万年龟了!”

苏青心里嘀咕,可浑身却没松懈,武夫杀人,乃纤毫之争,亦是方寸之争。

“吃面?”

苏青瞧了瞧他面前的半碗面汤,扭头招呼道:“油泼面一碗!”

警惕归警惕,但他明面上也没表现出来,尚云祥乃当世赫赫有名的武术宗师,恩怨姑且不论,仅这身功夫也不容轻辱,面子上的还得做足了。

“苏老板,来碗面!”

这时候,外面昏昏沉沉的街上,又进来个人。

抬眼一瞧,那人面如冠玉,朗目疏眉,气度不凡,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子随和,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好像无时无刻都在笑,穿着件得体的黑色长袍,干净利落,头上打着发蜡,泛着光。

“呦,叶先生今晚上又去堂子里听曲儿?”

苏青见到来人,打趣的笑了一声,回头又招呼了一碗面。

这铺子也是叶家的产业,还真是家大业大,租金还给他们减了不少,自打开了面馆,平日里也算有了往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可苏青慢慢觉出点味,这老小子好像是想跟他搭手。

两个字,嗜武。

叶问吃喝不愁,平日里的消遣不是练武就是去堂子陪她内人听曲,武人好争,那是常事,见到新鲜的东西更是难免意动,实在点就是闲的,可他又不想出头,更怕苏青误会是寻仇的,所以算是一种变相的交好。

他练武练的久了,自然染了些江湖儿女的脾性,喜好广结天南地北的人物,听说谁要是有难,去到叶家祖宅都能讨口饭吃。

现在的叶问可是实打实的富家子弟,还没经过大起大落,而且,未遇高山。

他进来第一眼也看到了坐着的老人,眼神稍动,又道:“就在这吃吧!”

得,又来一位爷。

苏青翻了翻眼皮,见那老人坐着不动,也懒得去理会,转身一抽抹布,去擦桌收碗去了。

来就来,谁怂谁孙子。

天色一晚,没一会,最后吃面的几位也走了,段小楼趴桌上打着瞌睡,程蝶衣在逗着孩子,就剩那赤脚的老人,还有叶问。

苏青坐角落里点着根烟,准备提提神,这刚点着,捧着个海碗吃面地位老人忽抬起头,吃的满嘴流油,皱皱眉,冷不丁的道:“武人洁身,这烟草伤肺,你师傅没教过你么?”

终于是开口了。

苏青看了看夹着的烟。“我没师傅!”

说着,他顺手就把烟头掐灭了。

老人“吸溜”了一根面,眉头皱的更深了。“屁话,没师傅你这身杀人的本事哪来的?”

“当然是有人教我的!”

“那他就是你的师傅!”

“他没收我做徒弟,只传了功!”

两人一人一句。

“既然不是师徒,你还要替他出头?说不定得搭上命!”

老人又问。

苏青嗤之以鼻。“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人家没收我做徒弟却肯把一身本事给我,这是天大的情分,看得起我,可我总不能看不起我自己,有恩就得还,有仇也得报!”

老人嚼着大蒜吃着面,闻言似是思量着他的话,最后点点头。

“说的好!”

他放下筷子,从身上摸索了一阵。

最后掏出来个帖子,放到了桌上。

“瞧瞧吧!”

苏青眉梢一蹙,这又是什么名堂,随手抄起,翻开一看,竟然是张请帖。

老人道:“三天后,金楼里,宫家人要在南边办隐退的事,你得过去瞧瞧!”

苏青冷笑一声。

“我不去!”

老人一抬眼,沉声道:

“你得去!”

“为什么?”

苏青寻思着莫不是又一场鸿门宴。

“隐退了,就是金盆洗手,宫家往后就不插手武林的事了,所有恩怨也都洗清了,你得亲眼看着,只有你去了,这事才算结了。另外,马三是宫家的传人,本来也算是中华武士会的传人,他输给了你,那北方的隐退只怕不做数了,很多人都盼着宫家倒下去,人心复杂,到时候一盘散沙,中华武士会就得散,但它不能散,因为那是很多人一辈子的心血。”

老人说的很慢,也说的很清楚,很明白。

苏青眯着眼,有些不信。

“说实话你们真不是来找事的?”

老人摇头失笑。

“能说出先前那番话,我觉得你性子不差,应该明白是非,很多东西,比命更重要,马三做错了事,无论他死不死,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中华武士会不能散了,这代表的可不光是武人,也是北方的人心,人心散不得、散不得啊!”

苏青听的一言不发,沉默不语。

要是老头说的都是真的,那他可就有些小瞧宫家了,反倒自己成了门缝里看人,天天提防着。

老人看着他。

“宫家为了大义都能让一步,你就不能让?当年的仇怨倘若追根朔底,那是说不清的,都有一笔笔血债,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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