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钱卿瑛都会抽两个时辰虔心抄经,对那个杨氏口中的“沈郎”,她是心有愧疚的,虽说那人谋害原主在先,终是成就了她的到来,二人细论起来真没什么深仇大恨,她却献计毁他尸身,经过一遭轮回,死者为大这句话感触尤深。
她既怜杨氏那孩子孤苦无依,秘密替他设了牌位供奉在较远的育王寺,顺带替他也设立一个,算是让他们二人父子团聚,不过多抄几卷经书花费几个香油钱的事,能平心中歉疚又何乐而不为。
危机过后,府中欢腾一片,钱管家回来后同那帮有功之臣自然都得了重赏,钱纶光高兴没半天就气的六佛出世,七窍生烟,问他为何,原是他养在外头的好几处外室都以为他大祸临头,偷偷卷款与人私奔去了,让他折了好大一笔钱财。
钱卿瑛闻言就专程赶去劝道:“父亲,这有什么稀奇的,咱们府上您日日看着,杨姨娘不也……何况那些外室在外天大地大,无人管束,您又能去的了几回,下人小厮多不胜数,不似宫里……您如何一处处的去防,不若将那些人安置在一处,也好互相监管,若不是范姨娘,您恐怕又多个儿子了……”没道理陈氏忍受着的,让那帮人自在逍遥。
钱纶光虽是气咻咻的瞪了钱卿瑛一眼,现在他本就怀疑外室中哪个都有可能红杏出墙了,大怒之外把仅剩的几个都安置在离钱府不远处的大宅子里,按房头发月例管制,俨然是另一处小公馆。
没多久京里传来消息,康熙二次御驾亲征噶尔丹,钱卿瑛就建议钱纶光立刻派人送凯旋得胜的贺仪去大阿哥府,务必让送礼之人日日登门等候,同时花银子在护国寺举办祝祷大会。
钱纶光不解:“征讨噶尔丹岂是十天半个月之事,不说能否得胜回朝去早了会不会触霉头,就说等凯旋捷报传达再上京朝贺也是来得及的,咱们宁波府离得这么远,不是第一个报喜是自然而然的,何况天天让人去阿哥府门房报道,不是徒惹厌烦?!”
“父亲,您的想法正是所有外官的打算,若事事随波逐流又岂能崭露头角,咱们如今需要的正是这个头彩,朝廷与葛??な盗π?獗厥の抟桑 ?p> “试想咱们派去的人从一开始便日日守候说明了什么,父亲对胜局必然的信心和对主子的拳拳忠诚。门房小厮间的传话流传的可是既快又广,指不定传到哪个贵人耳里,姑姑嫁进的人家注定了咱们现下就是大阿哥一脉的,靠向别家别人也信不过。”
钱卿瑛没说的是,此次战事极为短暂,那些等消息道喜的外官定是来不及的。大阿哥后因扶乩之术而被圈禁,为其做祝祷法会恰是投其所好,他还能荣耀二十来年,有的是时间安排后路。
钱纶光沉思许久,还是决定钱卿瑛所说,派口齿伶俐、行事圆滑的人出发,左右不过多花些银子的事,现下还真急需大阿哥的庇护,像之前那样什么求助都石沉大海,人总有走背字的时候,不是时时能逃得过去的。
吩咐了钱管家几句,笑问钱卿瑛道:“虽说这出征打仗的大事你清楚,可京里的事情你如何得知的。”
钱卿瑛便答:“是大哥,三哥在学堂里听了消息,分析过了告诉我的。”
“哦,老大、老三竟有这样的见识?!以前怎么没发觉。”钱纶光狐疑。
钱卿瑛面无表情,不痛不痒的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如今李夫人都有了,父亲可不成了后爹了嘛。”
“这个嘛,哈哈,我以为你知道原因的。”钱纶光摸摸鼻子讪笑,这个女儿比他的师爷还要聪明,已经不能纯粹的当作女儿来呵斥了。
“我是知道,因此也想看看几年以后父亲的态度呢,李姨娘的姨娘年岁可是不小了,据说她没有兄弟的,李光地大人又是太子一派的哦。据说父亲此次修书没得到回音,哈哈哈……到时候谁知道呢……”钱卿瑛敏捷的跃下高椅,大笑着离开,说到后头,便是透着股幸灾乐祸了。
钱纶光对钱卿瑛算是咬牙切齿了,她仿佛是魔罗转世的,动不动就戳他心窝子,明知道她在挑拨,可那些话他连不去听都不敢,实在是一针见血,钱纶光叹了口气苦笑,这一手阳谋使得真是出神入化。
时间飞快的过了中秋、重阳,眼见要到年关,钱卿瑛说的事一一应验了,对大阿哥的马屁也拍的异常成功,只传了话来,一年后现任知府任满就提他上来,钱纶光对钱卿瑛是不得不看中,经常被她洗劫私库一通,美名其曰咨询劳务费。不付那好,下次随便敷衍你一下挖个坑让你跳,事情虽能解决了,可过程够呛,索性乖乖付钱。
钱府里的人都知道九小姐最受老爷宠爱,好东西往她屋里搬不说,哪个姨娘的枕头风都没九小姐的嬉笑怒骂好使,呼啦啦的席卷一片,于是下人们纷纷传说老爷是吃惯了蜜糖,才拿唯一的苦瓜换换味道,因为出了钱纶光的书房九小姐就只是快到五岁的伶俐小姑娘。
鱼娘照常向钱纶光报备三个小姐的训练进度,忍了忍终是问了:“老爷,奴婢斗胆问一句,为何独独钟爱九小姐?”
钱纶光看了一眼鱼娘笑道:“那你觉得我该看中哪个,是五小姐吗?”
“是的,九小姐虽聪明灵巧却不擅争斗,七小姐挤兑她,她一笑而过,五小姐算计她,挑拨七小姐对付她,她都傻傻的看不透。”鱼娘回道。
“呵呵,不擅争斗?!”钱纶光忍不住嘴角抽搐,郁卒的内心不足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