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受伤了,伤的还不轻,你就别让他再为我操心了。”宴芳林说:“我心里有数,不妨事。只是经过木华英一事,我却有另外的忧虑。”
他觉得是时候劝一劝郁青池了。
不要再做小白花了,赶紧强大起来吧。
青竹峰需要他来撑门面,为朝山道人分担重任。
“你说。”郁青池道。
好像现在跟他说话,都是用“你”,不称他为“师叔”了。
不过这都是小节,不重要。
宴芳林站起来,双手背到身后,神色做忧虑状:“你也看到了,师父眼下受了伤,不知道何时才能复原,即便他将身体养好,在这高手如云的修真界,我们青竹峰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门派。青池,你可知道师父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求的正道,将我们青竹峰一派发扬光大。”郁青池道。
不愧是朝山道人的爱徒,很了解师父的理想嘛。
宴芳林点头:“没错。师父平生两大心愿,一是希望能在求道之路上有所成,再者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将我们青竹峰发扬光大,成为修真界不可小觑的名门正派。可最近在赤城山经历的这一切,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在这个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世界,我们青竹峰单靠修君子道,不可能达到师父所期望的境地。”
青竹峰修的君子道,不求法力盖世,但求悟得正道,换句话说,修文不修武,道德水准和理论知识再强,一打起来就不够看了。
他看了郁青池一眼,郁青池一身黑衣,立在他跟前,眉眼微微低垂,神色肃穆,显然也认同他的看法。
“其实所谓将青竹峰一派发扬光大,都是很遥远的事,我们青竹峰如今连做到自保都很难。木华英将叶衡阳掳走,如今这位叶大公子,还不知是死是活。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叶清都身为百门之首,无论于公于私,都不可能就此罢手,只怕接下来又是一场血雨腥风,我们青竹峰想明哲保身,未必能够如愿,万一将来被牵扯进去,你可能想过,我们青竹峰的下场。”
郁青池墨眉紧蹙,抿着薄唇。
“如果命已失去自主,正邪还有那么重要么?”
郁青池闻言抬起头来看向他。
“我说的便是那日木华英塞给你的那张纸。”宴芳林说:“师父跟我说,那是魔族秘术,用的虽然是阴邪之气,却比我们青竹峰修的养气之法要强上百倍千倍,哪怕你我这样形同凡人的修士,如果修炼此法,也能日进千里。”
“那是魔族邪术。”郁青池道。
“人有正邪,法难道也有正邪么?只要不被邪术控制,你便还是你,难道只因修炼了邪术,你便会滥杀无辜么?”宴芳林问。
郁青池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只怔怔看着他,过了一会,仿佛突然从他的游说里清醒过来:“邪术再好,也是邪术,我们正派弟子,如何能跟魔族的人一样修炼邪术呢?”
宴芳林知道他一时半会不可能被洗脑,便叹了口气,说:“大概是被掳走过几次吧?我受够了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反正如果那邪术给我,我想此刻的我,是愿意修炼的。比起做一个听话懂事的徒弟,我更想做一个强者,保护自己,也保护身边的人,这份安定和放心,只有强大才能给予。”
他没有去看郁青池,所以没有看到他这句话给郁青池带来的震撼。
因为在这几日,百般焦灼却又无能为力带来的煎熬,没有人比从天子骄子沦为废人的郁青池更能明白。
他眼睁睁看着宴芳林被花无相掳走,却只能无能地着急,别说将他抢回来,他连去寻他都怕成为拖累。
他自幼天资出众,如今这种废物的感觉,实在叫他度日如年。
宴芳林说得对,接下来他们要面临的,肯定是新一场血雨腥风,觊觎宴芳林美色或者炉鼎之体的,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花无相只是魔族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而已。
他们青竹峰这样实力衰微的小门派,只怕守不住宴芳林这块闻名修真界的瑰宝。
他要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