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说什么不重要,做什么才重要,只怕短时间是不能回那个院子里去了。”
段毅苦笑一声,伸手揉了揉两侧的太阳穴,感到头痛,不知阿蛮在见到自己久久未曾回归后,会不会出来找他。
丁玲哼了一声,没有回话,转头看向变得老实许多的白老二,
“琴心在客栈里吗?这两天她都做了些什么?”
得,果然还是她,就和当初派去给段毅当手下的方刚和韩二娘有一样。
白老二的作用,既是保护琴心,同样也是监视她。
在段毅的眼里,这女人当真是死性不改,非得将人算计到骨子里才肯罢休。
“没干什么,就是弹弹琴,看看书,偶尔觉得闷了,也只是在后院看看蓝天白云,缓缓心情,始终没有出去过。”
白老二说起琴心,倒是显出几分凝重之色,与先前的轻浮玩笑大不一样,很显然,他也清楚自己的主要职责是监视,次要职责才是保护。
丁玲点点头,冲着白老二挥挥手,示意他先出去,而后将目光放到段毅身上,
“怎么样?要不要我陪你上去啊?这女人要是发了疯,你未必治得了她。”
段毅无语,这纯粹是往里面拱火,琴心的性子他了解,会伤心,会难过,或许还会自怨自艾,但绝不会仗着天魔琴而采取什么激烈的措施。
从她全家的大仇得报的那天起,冰冷,无情,残忍,的琴心已经死去,剩下的,是一个体贴,温柔,敏感,而又脆弱的张嫣。
她的心是空了一半,又怎么强硬的起来呢?
没有让丁玲跟着,段毅自己穿过客栈一楼的大厅,通过侧门,来到客栈自建的后院当中,这里,即是琴心的居住之地。
院子和客栈是依附关系,一面是红砖绿瓦砌成的五个自建房间,两面是高高厚厚的院墙,唯一的出口,就是段毅来着的位置,故而,为了方便,丁玲才会包下整个客栈,不让来来往往的客人搅扰到琴心,的确是用了心思。
后院的环境还算干净,铺着整洁的青砖,缝隙中是挤的平整的黄褐色泥土,靠墙的两侧留出少许土地,栽种些花花草草,让景致不是那么单薄,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也更加舒心。
吱呀,段毅正站在院子中央,打量其布局景观时,五个房间的其中一间房门被人推开,走出来一个背着琴匣,身姿婀娜的丽人。
淡黄色罗裙飞摆,水蓝色纱带束腰,烟笼梅花鞋托底,额头中央的银饰跳动中闪闪发光,映衬着一张素洁,干净,秀美的脸庞,不是琴心又是何人?
琴心虽然风采如昔,但神情略显憔悴和忧郁,见到院中的段毅,先是一愣,随即十分惊喜的露出笑容,仿佛一缕阳光照射进心内,所有的苦闷尽皆消散无踪。
连忙快步走向段毅,又是高兴,又是担心道,
“我都来了几天了,你怎么才来看我,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
当日段毅在山中本家当中接到方刚的传信,心中焦急,也来不及交代什么,便匆匆离去,让琴心好一阵担忧,是韩二娘将她安抚下来,才知道段毅来了孟州。
如此她又在山中生活了些时日,虽然和平常时生活的一样,但就是因为少了段毅,所以整个心里空落落的,害怕段毅出事,害怕段毅撇下她,甚至晚上做梦有时都在哭泣。
她所有的坚强,都随着大仇得报而烟消云散,长时间的心里压抑,长时间的心无所依,让她彻底且疯狂,她知道,自己离不开段毅了。
这未必是爱情,她也不奢望,甚至痛恨爱情。
但就像是身陷河水当中的一棵救命稻草,她必须要紧紧抓住,不然,她就只是一具行尸走肉,没有自我,也没有存活在世上的价值。
不得不说,绝命当初拜托段毅去跟随且保护琴心,既是一招妙棋,也是一招臭棋。
若没有那一段时间的相处,层层铺垫,日积月累,纵然段毅最后为了琴心和张青山生死一战,也未必能扣动她封闭的心扉。
就像现在,琴心小心翼翼的维持着两人的表面关系,尽管她极度的想要扑入段毅的怀抱,去体会如山一般的安全感,满足自己的依恋,却终究不敢。
她怕,怕自己的贸然举动,将段毅吓走,她怕,一旦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连朋友都没得做。
她不是不想要更多,而是害怕失去。
至少,现在她和他的关系,已经很亲近了,让她很满足。
段毅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都表现出一种谨慎与小心,不是不愿和他亲近,而是担心给他带来困扰。
她就像是一只孤苦无依的小兽,有着雪白柔顺的皮毛,可爱迷人的外表,眨着黑溜溜,亮晶晶的眼睛,对他又是渴望靠近,又是恐惧伤害。
段毅不由得心中一痛。
一时也忘却了其他,一再压抑的情感似乎有了宣泄的渠道。
他跨步上前,张开双臂,满是疼惜的拥了下琴心,就那么轻轻的,柔柔的,像是在捧着一个无比珍贵的玉器一般。
只是,琴心背着天魔琴,当段毅的双手环在天魔琴上,一种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表现有多么的失态。
江湖大防,礼教宗法,两个未婚男女,纵然再要好,若不是情人,这般拥抱,便是逾越规矩,他这不是占人便宜吗?
段毅就要撤回双手,向琴心道歉,只感觉怀中的人儿娇躯一颤,柔软温热的身子